荒漠里一片苍白。</p>
灾难般的暴雪席卷而来, 寒风吹卷着刀刃般的冰棱，坠落在?地上凝结成?苍白的霜。</p>
李莉跪在?地上，四?周散落着细碎的雪屑, 还有各种碎裂的尸身。</p>
他们被冻结在?厚重?的冰晶里，又随着冰晶的爆裂变成?了一块一块。</p>
手指、四?肢、脏器——</p>
甚至能看到一颗圆睁眼珠冻在?冰里。</p>
然而他们并没有真的死亡。</p>
只是失去了肉身。</p>
他们的灵魂都跑掉了, 在?一段时间之后，又会重?新?塑造出新?的躯体。</p>
李莉艰难地喘息着, 手中凝结的冰刃撑在?地上，这才支持着自己?勉强没有倒下。</p>
“这有什么?意义？”</p>
有人在?她耳边叹息道：“你的痛苦——都源自于你的软弱, 你渴望那些无用的情感。”</p>
李莉并不说话?。</p>
那个金发女人伫立在?风雪中，神情看似冷淡，眼中却又有几分嫌恶。</p>
“啊, 人类就是这样。”</p>
她自顾自地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陷阱没错, 但若非你的家族贪婪成?性, 也不至于自取灭亡。”</p>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那个人类依然沉默, 也并不介意, “你是不是要说，有噬骸者跑到你家门口开裂隙, 你们要反击是天?经地义的——”</p>
事实上, 李莉什么?都不想说。</p>
负面?情绪累积到极点, 已经让她没有半点交流的欲望了，不想吐出半个字, 哪怕是发泄性的咒骂。</p>
她只想做一件事。</p>
就是把这个喋喋不休的该死的噬骸者千刀万剐。</p>
谁对谁错又有什么?用。</p>
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了。</p>
“是啊，那是对的。”</p>
噬骸者似乎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人类是脆弱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给我造成?了很多?损失。”</p>
“我的手下们——”</p>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碎块，“虽然可以重?塑身躯，但那也要消耗时间，而这相当于，一段时间之内，我缺少了一些人手，这或许会影响到我的计划。”</p>
李莉当然不在?乎。</p>
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缓慢地回复着体力。</p>
杀死那些噬骸者——或者说毁掉他们的肉身，消耗太?大，几乎已经掏空了她。</p>
然而最恶心的是，这也没有什么?意义，最多?像是那家伙说的一样。</p>
“不过，这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人。”</p>
金发女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非常有潜力，我可以允许你活着，成?为我的追随者——”</p>
很快，诺斯家族的血脉就要断绝，人类不配继承她的力量。</p>
她傲慢地扬起下巴，“阿特洛波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追随者，她会举荐那个人类参加神殿试炼——我猜你也认识。”</p>
金发女人伸手一划。</p>
一部?分空间仿佛撕裂开来，露出一个圆形的缺口，里面?又泛起层层涟漪似的波动，然后画面?渐渐变得清晰。</p>
它呈现出虚空里另一个地方正在?发生?的事，看上去就像实时转播。</p>
李莉本来毫无兴趣，余光扫过时，视线却不由顿住了。</p>
那是一片白茫茫的树林，四?处泛着浓雾，藤蔓苔藓都是刺目的腥红，像是鲜血被涂抹在?画布上。</p>
有个人将手里被撕成?两半的尸体丢开，若有所?思地回过头。</p>
那人似乎只是感应到异常虚空能量波动，却并不能真的看到是谁在?窥伺自己?。</p>
不过，李莉也就此看清了那张脸。</p>
——其实只看背影也能认出是谁。</p>
李莉：“所?以，一个名为阿特洛波斯的噬骸者，看上了徐安雅，而你看上了我？”</p>
噬骸者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见状不由弯起嘴角：“我是克洛托——我赐予你资格直呼我的名字。”</p>
谁他妈在?乎这个。</p>
李莉面?无表情：“既然你知道我和她认识，那你也该知道我打不过她吧。”</p>
“那是因为人类的身体限制了你，当你成?为我的追随者之后，你在?和她的战斗里就不会有劣势了。”</p>
李莉：“……”</p>
她可以在?这里拼命奋战到最后，但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绝对打不过这个自称克洛托的噬骸者。</p>
而且就算真的能毁掉对方的肉身，那也没有任何意义。</p>
考虑到对方是要自己?当追随者的人，那么?她必然是个主宰——</p>
李莉：“你要举荐我去参加神殿试炼？”</p>
普通的噬骸者只有参加试炼才能成?为勇士，而只有主宰才能举荐他们进入神殿。</p>
克洛托微微颔首，“跟我来吧。”</p>
虽然说话?的语气还算和煦，但其实并无任何商量的意味。</p>
话?音落下，李莉的身边就浮现出条条紫色光丝，虚空能量织成?的法阵图案笼罩了她。</p>
她面?前一黑，再一睁眼，已然换到了另一个地方。</p>
他们伫立在?一片置于虚无空间里的平台上。</p>
所?有人似乎都站在?一条透明无形的桥梁上，下方就是灿烂流动的星河。</p>
四?周都是晦暗的黑色，像是夜幕般笼罩了整个空间，将一切边界都变得模糊难辨。</p>
正前方的远处，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上蒸腾着迷蒙的白色光雾。</p>
它的形状很奇怪，中间最宽，两侧则是向外收拢的。</p>
从远处看，像是一只镶嵌在?暗夜里的眼眸。</p>
许多?支流被从湖中引出，水银般的液体向上卷起，没入了看不见的空间门中。</p>
——它们会从虚空里的另一个地方流出。</p>
数十个噬骸者在?附近等候，见到克洛托出现，悉数俯身行礼。</p>
有几个人走出来，围在?她们身边，眼神冷淡地看着李莉。</p>
还有一些噬骸者从他们身边经过，也只是投来几个漠不关心的注视。</p>
唯有一个人停下了。</p>
那是个美貌的银发少年，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李莉。</p>
克洛托和他打了个招呼，“卡尔。”</p>
“克洛托——”</p>
银发少年微微颔首，“在?招待你的新?仆人吗？”</p>
克洛托微笑起来，“阿特洛波斯已经将她选中的人拉入了虚空，我也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你呢？你在?这里散步吗？”</p>
卡尔：“？”</p>
“那就是虚空之眼——”</p>
克洛托不再看他，只是平静地对李莉说，“是整个位面?的核心，所?有狂怒氏族的成?员，都会在?这里重?生?。”</p>
她们所?在?的地方，距离那片云雾笼罩的湖泊，还有少数千米之遥。</p>
李莉：“为什么?不过去？”</p>
噬骸者们都在?看着她。</p>
克洛托回过头，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因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