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丫环之言,却是深深刺伤了他。他自小被村中同伴排斥,最是厌恶这种说话恶毒之人,当下他双眼一翻,狠狠瞪了过去。
那名丫环却是嘴硬:“你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把你眼珠挖了出来。真是不识抬举,赶紧把这钗子擦干净,给我拿过来。”
那名少女此时却有些急了,忙伸手拉住那丫环道:“翠儿,休得胡言。”又朝邓飞叶敛身行礼道:“公子,翠儿她胡说八道,你莫放在心上。那钗子我不要了。”说罢便扯着那丫环转身欲走。
邓飞叶本待发火,但见那少女惶急无比,连那脑门之上都急出了香汗来,便勉强把那心中火头压下。也不理那丫环,径直掏出五两金子递给那店家,那店家顿时眉开眼笑。这金钗他从宋明国贩来时,不过才花了十两银子,没想到此时翻了四倍卖出,世人之言果然不假,这洛都城中什么都有,特别是人傻钱多的金主。
那丫环被少女扯着往后退,嘴里兀自不依不饶:“小姐你拉我做甚,这狗东西居然敢跟你抢东西……”那少女急急打断她道:“翠儿,你再这样,以后我便不带你出来……”
两人拉扯着便汇入了街上人流之中。
邓飞叶恼怒的叹了口气,正待举步离去时,却见那少女刚刚站身之地,落下了一个紫色的香囊,想是刚刚两人拉扯之时落下的。邓飞叶伸手捡起,再抬头去寻那少女之时,那少女和那泼辣丫环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香囊之中的幽幽暗香,正是那少女身上散发的如兰气息,邓飞叶如鬼使神差一般,顺手便把那香囊揣入了怀中。
又在市集之中逛了一阵,替李悦儿买了些胭脂水粉后,邓飞叶便回到那高家酒楼中与高方擎碰面。此时那高方擎也正在楼中等得焦急,见邓飞叶回来,便忙上前问道:“叔祖此去可有些收获。”
邓飞叶点头道:“买了些东西,这剩下的钱,你却收好了。”说罢便把那钱袋递上。
高方擎慌忙摆手道:“叔祖这是何意,您身上也需放些钱财傍身才是。”邓飞叶想想也是,这才罢了。便又问了问此间事情处理情况,那高方擎笑了笑:“安西侯府的那位,见着我之后,便灰溜溜地走了,却是不曾鼓噪半句,早知如此,刚刚叔祖在楼下等我片刻即好。”话语间脸上大有得意神色。想想也是,那安西侯虽然贵为侯爵,但一介清贵头衔,如何能与世代掌握虎贲禁军的高府相比,自家乃是天子近臣,漫说是侯爵,便是碰到那些清贵王爷,他们也需得给几分颜面。
邓飞叶淡淡一笑:“无妨,我一人逛逛也挺好。既然事情处理好了,那我们便回府中去吧。”
当下两人牵出马匹,往那高府而去。
待回到高府之时,那高子舒却带来了好消息,兵部相关文书,今日之内已经全部办妥,明日邓飞叶便能同他一道入宫,邓飞叶也颇为欣喜,毕竟早一日进宫,便可多一日准备。
一夜无话,第二日卯时邓飞叶便早早起来,在那春风侍候下洗漱完毕后,便来到前院。昨日高子舒曾言,这周朝皇宫之中禁卫每日共分两班轮值,子时至午时四刻为第一班,午时四刻至子时为第二班。
邓飞叶此番入虎贲禁军任那六品校尉,其手下尚有两名副尉,因此他倒不需与那普通军卒一般每日轮值,一般三日之内轮值一夜即可,其他时辰白日去宫中当值即可。
草草吃罢早饭,邓飞叶便随着高子舒往那周国皇宫赶去。
人类自中古时代有国以来,便讲究天子坐南背北,因此这周国皇宫正四门皆为面南。其余东、西、北各四门皆为侧门。而虎贲所负责的八门,便是东、北两方。
赶到皇宫东门之一的‘东华门’外,已经是辰时整。那东华门高约三十多丈,两扇巨大的红木门上包着厚厚的铜皮,此时大门紧紧关闭着,只开了一道两丈余宽的侧门供人进出。此时那守门禁卫刚换过班,两百余名军士军容齐整地立于东华门外,在那城楼之上,尚有两百余名弓箭手立于箭垛之前,不时向下张望打量。
这周国皇宫,共计十六门,其中仅有四门为正门,皆朝南开,供朝中大臣上朝进出所用。东四门则平日不开,只开侧门供朝中勋贵、皇亲国戚等人进出宫城所用。西四门有两门为外出采购食物及宫中用品等,其余两门则为运送处理宫中污秽、夜香等物。而北边四门平时也不开,只供天子出巡或妃子回家省亲等之用。当然,这北门平日里也常有些太监偷偷出入,一般情况下,虎贲禁军也仅是拿些好处,便偷偷放行,毕竟谁也不知道太监出宫,是不是替其背后的贵人们干些私密活计。
那城楼之上早有禁军远远瞧见高子舒在十六名侍卫的拥簇下打马而来,便赶紧告诉了值日的副将,那副将忙急步下楼,迎了上来。
“末将参见将军!”待得高子舒等人行到近前,那副将忙拱手行礼。
高子舒挥了挥手:“免了,昨夜宫中可还安宁?”
“回禀将军,一切正常。”
“嗯。”高子舒点了点头又道:“这位乃是我虎贲军中新任校尉,你速速拿兵部文书登记一下,莫耽误了我们入宫。”此时已有一名近侍跳下马来,递上邓飞叶的兵部文书信物等。
虽然这东城乃是高子舒的虎贲军所辖,但万事总有个规矩,邓飞叶还没有到虎贲军中报道造册,这军服及腰牌还未到手,因此入宫便需登记。
那副将忙亲手接过兵部文书,草草看了几眼,便赶紧还给那名侍卫:“文书没有问题,末将马上令人登记,将军先请。”
高子舒点了点头,道:“我们走。”
邓飞叶双腿一夹马腹,跟在他身后便往那侧门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