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丫丫劝回自己的房间,我抱起水杯咕嘟咕嘟的喝下一大口,安慰了已经干的冒烟的嗓子。丫丫这孩子缠着我讲了一天的关于城主的故事,直到月亮升上树梢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本以为可以安静下来了,没想到卧室的门又被敲响。
“吉,我可以进来吗?”冷硬而严肃的女声隔着坚硬的古木门刺进房间。
是沙丽思夫人,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由得心里一惊,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感——当年利用夫人的守信离开暴风城,十六年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回来,不知道沙丽思夫人会怎么想,以她的脾气,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吧。前两天可以用伤重逃避,现在我还有什么借口回避沙丽思夫人?
不得已,我只能硬着头皮请夫人进门。
坐在床上,不安的搓着手指,我始终不敢抬起头,只是注视着沙丽思夫人的脚慢慢移动到我的床前。
沉默,房间里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我忍不住抬起头,对上了沙丽思的目光——没有想象中的冷酷,也没有预料中的阴霾,夫人的眼中包含的只有一个长辈对孩子的爱。
“孩子,这十六年过的好吗。”沙丽思的眼角溢出了闪亮的液体,原本冷硬的嗓音也颤抖起来。
我点点头,心中的不安随着夫人的问候烟消云散。
十六年了,虽然自己的外表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属于普通人类的沙丽思≈8226;曼切而特夫人早已从中年步入暮年,时光在她的额头上刻满了皱纹,原本精神的花白头发也铺满了雪白,即使保养的再好,也掩盖不了二十年的辛苦劳累在她身体和精神上留下的伤痕。
如果她不是前任城主的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现在会不会已经抱着可爱的孙子或者曾孙全家齐聚一堂享受着天伦之乐呢?
我想,以一个女人角度来看,站在权力的顶峰并不是她最愿意的,幸福才是女人一生的追求。
沙丽思夫人,她的幸福是什么呢?
“吉,能让我陪陪你吗?”夫人在我的床前坐下,帮我整理着丫丫弄乱的被子。
我拉住沙丽思的手,因为我记得她的右手因为常年握笔已经落下了病根,经常抽搐。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体贴人啊,我的孩子,为什么这十六年都不回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夫人反握住我的手,轻轻的婆娑着,夫人因年龄而粗糙的手掌上那种沙沙的触感并不令人难受,反而让我觉得很舒服。
怎么解释呢?和杰融合以前,我真的没有仔细想过关于老太太的事情,拥有长久生命的我对时间一向没有概念,直到再次见过沙丽思才意识到老人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而我也的确太过残忍,让一个老人等待了那么久。
对不起……这是我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了。
“没关系,能在死之前看到孩子你,我已经很高兴了。”
老太太温柔的为我打理着耳边的碎发,“十六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还记得你当时穿错的那件礼服吗?我没舍得扔掉,一直为我的女儿好好收着……”
我是由吉尼杰奥分裂出来的人格,虽然在与杰融合之前身体已经变化了,可当时却没把自己当成过女人,但在这十六年的时间里,经历过很多事情的我已渐渐接受了现实,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我就是吉,一个旅行者,所以我对沙丽思夫人称呼我女儿没有任何异议。
如果我有母亲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吉尼杰奥是孤儿,于是我也是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也许,十六年前我从沙丽思夫人的身边逃走,就是因为害怕被这种温馨的母亲的感觉给束缚住了,无法去做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
“好了,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夫人注视着我的眼睛,强硬的语气不容许我拒绝,“吉,答应我,这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
怎么回答呢?我再次低头不语。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看我,老毛病又犯了……”
对不起,我暂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不谈那个了,”沙丽思夫人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强迫,马上转变了话题,“对了,吉,离开这么多年了,你现在也应该成家了吧,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是你生的孩子吗?她的爸爸为什么不在?”
自己……生的孩子……听到夫人的话,我几乎晕厥过去,难道丫丫她就一直没给沙丽思夫人解释过自己的身份?
不过,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会这么想也很正常,在这个大陆上年龄三十还没有结婚生子的女人,几乎不会存在。但是我却是个特殊的存在。
几乎是喊出来的向夫人说明了丫丫的身份,随后我努力的解释着自己和一般女人的不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