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经发黑,傅松准备回学校吃饭。
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忘又嘱咐了一遍:“周会计,给我记住了,一定要给我狠狠地压价!”
“傅厂长,您越是这么说,我心里怎么就越没底了啊”,傅松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狠狠地压价,还真把周虹弄糊涂了,“万一我压得太狠,人家不乐意咋办?”
“做生意嘛,总要有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哪有一上来就谈拢的事儿。当然了,我让你狠狠地压价,并不是让你狮子大开口,你是干会计的,成本核算这块比我在行,该怎么喊价肯定心里有数,我这个门外汉就不指手画脚了。”
周虹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还是有些拿不准:“傅厂长,要不您定个底线?”
“底线?”傅松笑容一敛,“我不给你底线,但你要给我探出饲料厂的底线。”
“傅厂长,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您是不是想知道他们的成本到底有多少?”
呦,这么快就被她看出来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看出来就看出来呗。
傅松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周会计,抓紧时间。嗯,今天就这样吧,我回学校了。”
看了一眼正一头雾水的周虹,傅松夹着包转身出了门。
哼,你还真以为猜到了老子的打算?老子的心思深不可测,哪是那么容易揣测的。
图样图森破。
探出饲料厂的生产成本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傅松不能让饲料厂的日子太好过。
他已经下定决心进入这一行业,但不是之前打算的那样,将饲料业务纳入到校办企业中,而是想亲自干。
这么赚钱的生意,老子傻了才往外推呢!
虽然他现在是校办养猪厂的厂长,但也仅仅是个厂长,充其量是个职业经理人,没有任何股权,甚至连期权都没有,养猪厂赚得再多,他也只拿一份死工资。
既然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一样,老子才不愿费力不讨好呢。
把军令状完成了,傅松觉得已经对得起沈校长的赏识和器重了。
这是等价交换,不对,明显老子付出得更多,却得到更少,这不公平!
对,就是这样,老子不欠学校的!
老子已经对得起学校了,所以接下来老子要为自个儿考虑考虑了。
现在是1985年,私营经济的发展形势固然比刚改革开放那会儿好得多,整个社会对私营经济也不再喊打喊杀,然而实事求是地讲,社会对私营经济的偏见依旧存在,而且还不小。
但不管怎么说,形势一直在向好的一面转变,或者所谓的在曲折中发展,未来肯定有反复,傅松对此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能成得了什么大事儿?
傅松上辈子当够了老实人,这辈子一定要换个活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