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英二等一干旗人就这样被押上了北上的火车,在闷罐子里颠簸了足足一个星期,容等下了火车,英二这些人差点没把心肝肺吐出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于几千里之外的俄罗斯,旗务局的人告诉他们,皇上皇恩浩荡赦免了你们这些重犯的死罪,还给了你们开基创业的机会,好好干吧,别再辜负了圣恩。</p>
英二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面朝着北京的方向涕泪横流:“我英二要是不在这儿干出一番事业来,我就是他妈的婊子养的!”</p>
关续清处理完这些旗人的事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等着看这些人在托木斯克的表现了。可是堂堂的德皇威廉二世却令关续清哭笑不得,如今第二次马恩河战役即将打响,他却像一个旁观者似的,在北京逛太庙、游北海,要么就是和关续清讨论世界大局,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始终不提返回德国的事。关续清心里清楚,威廉有意在这个关键时刻留在北京,就是要给世界一个假象,就是中德在欧洲乃至世界问题上的看法是一致的,中国的出兵与德皇的造访有着直接关系,中国在欧洲大战上会坚定的站在德国人一方。</p>
可是威廉的如意算盘很快就出现了危机,他没想到愚蠢的德国陆军部竟会因为一个指挥权的问题,与中国外交部发生摩擦,甚至还到了监控人家大使馆的地步,这令尚还身处北京的他感到异常尴尬。他马上给自己的陆军部发出密电,严厉斥责了陆军部的愚蠢行为,并责令外交部马上召开记者见面会公开向中国使馆人员道歉,并澄清中德关系出现裂痕的谣言,一定要把此次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p>
发出这份命令之后,威廉还是觉得不太妥当,于是亲自来见中国皇帝,希望取得这位妹夫的谅解。</p>
关续清静静地听着威廉略带歉意和伤感的解释,最后站起身来拿起上书房那柄西洋战刀,对威廉说道:“朕还记得这把刀是去年柏林庆典上,你亲手送给朕的,朕一直非常喜爱……”说着,他手腕微微一用力,苍啷一声,寒光一闪,刀被抽出三分之一,在斜斜的朝晖中灼灼生光。关续清把目光落在威廉身上说道:“一把好刀不能没有刀鞘,刀鞘不仅是一种装饰,而且对刀是一种不可缺少的保护,刀和刀鞘就像中国和德国一样。”</p>
威廉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紧紧握住关续清的手:“大皇帝陛下,感谢你的谅解和宽容,我已德意志帝国领袖的身份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中德友谊都不会有任何改变。”</p>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无需多言。”关续清微笑着说道。</p>
正在两人高谈阔论的时候,电报局局长戴鸿慈急匆匆的来见皇上,关绪清一看他面如瓦灰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p>
“皇……”戴鸿慈正要奏报,抬眼看到威廉二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时语塞。</p>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在座的没有外人。”关绪清微笑着看了看威廉,威廉则点头致意。</p>
“皇上,出大事了!”戴鸿慈大声说道,关绪清全身一震,当即收敛了笑容。</p>
“昨天,驻法国公使邵礼卓奉圣命到法国外交部进行斡旋,外交部的人没有做出正面回应,而是把责任推到了法国作战指挥部那里,于是邵礼卓又找到负责马恩河一线的霞飞将军,表明了中国想要进行调停的意图,没想到,没想到……”戴鸿慈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叹了口气。</p>
“接着说,到底怎么样?”关绪清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向前探去。</p>
“没想到这个霞飞将军根本就不买中国的账,言语中对我国政府和陛下颇有微词,他说中国人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假惺惺的充作调停人,其实是想要谋取战争的果实,他还说法兰西和英吉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横扫所有敢于来犯的敌人,甚至不惜像三十年前那样打进北京城,把皇上……您推下宝座……”戴鸿慈不敢再说下去,拿眼偷看皇上的反应。</p>
关绪清没有马上发话,可是此时的目光却异常冷峻和凌厉,右手已经攥紧了龙袍的一角。过了半晌才平静下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正在窃喜的威廉二世,假装若无其事的说:“不过是几句大话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高卢人一向都喜欢把自己吹嘘的特别伟大,真要是有那种本事的话,朕随时在北京恭候,看他们怎么把朕推下宝座。”说罢,关绪清淡淡一笑,对戴鸿慈摆了摆手,意思是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p>
戴鸿慈擦擦额角上的汗珠,又说道:“如果是这样也还罢了,那霞飞将军后来竟然穷凶极恶的把邵礼卓关押了起来,放言宣称要是中国敢于对联军用兵,第一个先把中国外交官杀了。”</p>
“混帐!自古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如今竟然敢把我国外交官作为人质。这个霞飞也太狂妄卑鄙了!”关绪清霍然站起,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马上叫伍廷芳和法国外交部就此事进行严正交涉,叫法方无条件释放被关押人员,否则由此造成的一切恶劣后果,中方概不负责。”</p>
“皇上,事情发生后,伍部长当即就和法国外交部进行了交涉,可是对方却说此事超出了外交部门的管辖范围,对我方的要求概不理睬……”戴鸿慈一脸为难的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