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左归鹤问起‘归属令’一事，谢麟躬身回道：“此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本门如今在册的弟子已经接近十四万名，门内所控制灵矿的供给任务越来越重，丹药的供应更是显得紧张。因此弟子才想到让附近的其他门派提供一部分，这样就可缓解压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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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归鹤摇了摇头：“本门创建至今已逾数十万年，历代祖师从未向其他门派征收过任何修真物资，你这么做有违正道道义之嫌，不太妥当。”</p>
“请恕弟子斗胆直言。”谢麟直起了腰：“门中修真资源不足，这个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如果不这么做，那就势必要与魔门抢夺灵矿，到时死伤弟子肯定在所难免，而由此带来与魔门的反复抢夺斗杀也将很难遏止。与其拿门中弟子的性命去激化正、魔之间的矛盾，弟子觉得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妥当。”</p>
听了谢麟的话，左归鹤沉吟不语，作为中州第一门的掌控者，他其实对圣羽门修真资源的紧张与否并不太了解。这就像当年曹子期对秦越所说的一样，名门大派里，高阶修士的灵石和丹药供给是不可能会短缺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关心这些琐事，门里自有专门的低阶弟子去打理，不到实在是入不敷出的情况，这些管事者是不敢去打扰高阶修士苦修的。</p>
此时才了解到门派出现了这种危机，左归鹤心里便开始思量，想来想去，觉得林小福这个方法的确是可行，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那些被征收门派的态度。圣羽门作为中州正道领袖，自然是要保持住正面的形象，可不能让天下同道认为这是在进行贪婪的盘剥。</p>
对于左归鹤会有这个顾虑，早就在谢麟的意料之中，他笑道：“门主请放心，所有收到‘归属令’的门派都是自愿缴纳灵石的。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仰仗我们圣羽门的鼻息才得以安然发展，如今做出一点点付出哪会不愿意？何况正式成为本门归属后，一旦遭遇危机，本门也会派修士去援助，并不是白占他们便宜。”</p>
“如此甚好。”左归鹤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拂髯微笑道：“行事千万不可过分，圣羽门能有今日的威信和地位万分不易，你可是将来掌控本门的不二人选，做任何事前都需谨慎斟酌，切忌莽撞。”</p>
谢麟拱手应道：“弟子谨遵门主教诲！”</p>
“好了，你去吧。”左归鹤挥了挥衣袖，示意谢麟离开，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却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p>
接到‘归属令’的门派没几个是甘心的，只不过都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而谢麟更是早就不满足于控制整个河间府，他的‘归属令’已经延伸出了圣羽门传统的控制范围，就连远在广齐府的小小天符门都没能幸免。</p>
左归鹤在修真界的地位，就如同世俗中踞于庙堂之巅的君王，只做大事的宏观掌控，不去考虑具体的细枝末节。而君王所作决策的依据，都是来自于各地方往上一级级参报的消息奏章，于是这里面便有了可供臣子们的利益交换的空间。</p>
历数世代深居皇宫的君王，真正能了解、也愿意去了解朝堂外百姓疾苦的能有几人？既然连事关自家千秋基业、朝夕不忘处理朝政的世俗君王尚且不能幸免被权臣左右，指望满脑子只关心自己飞升上界的修真王者花费大量时间去博爱世间未免太不实际。像左归鹤这种名门大派的领袖，在乎的除了自身修为境界外，剩下的也就是所在门派的名声利益而已。</p>
才走出石殿，谢麟脸上谦恭的表情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鄙视。心说自家灵石都不够用了还在那考虑要爱惜羽毛，这种窝囊换来的尊严要来何用？既然是‘中州第一门’，其他的门派就该俯首称臣，谁不服便杀谁，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中州都跪在我的脚下！</p>
……</p>
云雾山隐仙谷，七仙门水宗文曲峰上的烟雪居内，司雪舞双手贴着心口，正站在二楼走道拐角处凭栏远眺。在她身旁，一头漆黑的妖灵兽静坐不动，忠实地守护着它的主人。</p>
“又走了，这次离开又会是多少年……”迷茫中，司雪舞喃喃自语，慢慢将捂在心窝的双手打开，一枚传音符躺在掌心。</p>
“就留了这么几句话，连面都不见，难道就不担心我生气吗？…怕看到我流泪，大不了我不哭嘛！…死秦越，这么多年了，就不知道人家好想见你么……”司雪舞的眼圈又有些泛红。</p>
“不要哭！”深吸了一口气，倔强地咬住嘴唇，重新将双手紧紧地合起，好想不这样传音符就会飞走似的。</p>
小楼前的竹林外影子一晃，一身白裙的司凝烟走出了幻阵，抬头看到妹妹正在二楼发呆，不禁有些心疼。</p>
“小舞，你在想什么呢？”一走上二楼，司凝烟便问道。</p>
“啊！”司雪舞一惊回头：“姐姐，你几时回来的？”</p>
“我呀，回来好久咯！”司凝烟微微一笑：“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啊？”</p>
“哪有…我没想什么……”司雪舞脸颊微红，赶紧把握着传音符的右手藏到了身后。</p>
“是吗？那我回来你怎么会不知道？”司凝烟不依不饶。</p>
“是没有嘛！”司雪舞不敢再望姐姐的眼睛：“就是…就是在想功法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