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些税官作威作福也没有传言般的那样严重,据民间传言葛成他们打死第一名税官的时候,那名税官正在殴打一名进城卖瓜、交不起重税的瓜农。
这确实令人气愤,但堂堂的税官竟然沦落到与卖瓜的果农纠缠,而不是找城里大大小小的商贾麻烦,这也太不把税官当人看了,要知道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衙门里的差役干的。
当然了,苏州的那些官商权贵也并不是孤立无援,从对“织佣之变”的处理结果上可以看出,朝堂上肯定有不少大员为他们说话,以至于连万历皇帝都无法追究其责任。
如今,苏州竟然再度发生抗税的事情,而且这次竟然打死了一名朝廷派来的锦衣卫,李宏宇知道这下苏州城可就要出大乱子了,无论是维护朝廷的威严还是杀一儆百,天启皇帝都会严惩此事。
想想那些苏州的权贵阶层也太没有眼色了,难道没有从去年东林党遭受重创一事中看出朝中局势已经大变,难道没有从天启皇帝年初的诏令中看出天启皇帝推动新政态度的坚决?
因此,李宏宇当即派人到扬州,召四海商会副会长杜伯清前来海城,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向杜伯清交待。
第三天,接到李宏宇消息的杜伯清风尘仆仆地赶来海城见李宏宇,整个人精神十足,显得意气风发。
当年,杜伯清慧眼独具,敏锐地意识到海外贸易的巨大发展前景,同时更是对李宏宇充满了信任,故而出人意料地在外界不看好的情形下竞价,一举成为了二十名海外贸易的皇商之一,堪称其人生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杜伯清当年在外界不解的目光中卸任了炙手可热的盐商总会副会长的职务,但从今天的境况来看这无疑是他最为英明的决定,随着海外贸易的蓬勃发展,如今四海商会已然超过盐商总会,他这个四海商会副会长比当年的风头更盛。
说起来,盐商总会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盐业生意行会,而四海商会则是涉及到除了盐业以外的所有生意,包括粮食在内,其权力和影响力无疑更加巨大。
尤为重要的是,四海商会的生意规模逐渐呈现扩大的趋势,而盐商总会每年的盐业份额几乎维持不变,这使得杜伯清获得越来越多的财富。
李宏宇这次让杜伯清前来是让他去苏州一趟,坐镇四海商会苏州分会,想办法确保海外贸易所需货品能及时交货。
最为关键的一点,禁止四海商会苏州分会的人以任何方式掺和进苏州抗税的事情中,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大人,您的意思是朝廷会对苏州的那些人下重手?”
当得知苏州的官吏商贾将会因为几天前的苏州税变而受到严惩后,杜伯清顿时大吃了一惊,神色愕然地望着李宏宇,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知道万历二十九年时,苏州打死了那么多税官结果朝廷都不了了之,如今不过是死了一个锦衣卫而已,难道朝廷要为此大动干戈不成,毕竟法不责众嘛!朝廷可一向体恤百姓的疾苦,不会法办那些行凶的工匠。
“时移世易,皇上锐意革新,如今他们竟然打死了皇上派去的锦衣卫,这与谋反何异?皇上颜面何存?”
李宏宇微微皱着眉头向杜伯清说道,“既然他们不给皇上面子,那么皇上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杀鸡骇猴,你说他们的下场能好得了吗?”
“大人,这件事会闹得很大?”
杜伯清闻言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别人或许不清楚天启皇帝的性格,可李宏宇可是一清二楚,如此看来天启皇帝这次真的会震怒,因此他迟疑了一下后再度开口问道。
或许天启皇帝会把事态控制在一个范围内,说到底苏州可是大明富庶之地,一旦把事情闹大的话会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事情是否闹大,取决于苏州的那些人是否知道此事的严重,如果他们依然抱着侥幸心理的话,恐怕这将演变成为一场苏州官商二界的浩劫。”
李宏宇沉吟了片刻,然后冷笑着向杜伯清说道,“那些人以为躲在幕后里操纵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没有他们的首肯那些工匠们岂能闹得起?他们要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可就是自绝后路!”
杜伯清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他身为大明数一数二的商贾又岂会不清楚苏州税变里的那些猫腻,摆明了就是苏州的既得利益集团不想让朝廷动商税,可这次他们打算了如意算盘,恐怕真的会遭受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