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连誓言“大学不谈恋爱”的班长都跑来问我竹若有无男友我终于忍无可忍用毛笔写下若干显目的大字上书明：“欧阳竹若女未婚有意追之者请拨打她手机号码亲自与她联系。”后面是手机号码。这张纸贴在了我衣柜外一直到六一节那天才撕下来。其间不下三十个人看过这张纸至少十五人抄下了上面的号码拨过这号码的起码有一百人次——最后一句是竹若说的。</p>
侥幸的是竹若用的是联通风行卡23元包月接听免费否则我定会死得很惨——被她用欠费停机的手机砸死的。</p>
可悲的是竹若不堪骚扰宣布了一条残酷的条件来限制追求者。她说：“身高不是1.6o米年龄不是大我两岁近视不是一千四百度头不是寸头一概婉拒。”</p>
问其“四不”原因答曰算命的说的必须如此方有美满的未来。</p>
她眨眨明亮的大眼睛：“我是很迷信的哟……”</p>
然后问题生了：有人觉植某人亦即她“堂兄”身高恰是1.6o米又恰大她两岁再恰近视双眼均一千四百度而且从不剪寸头以外的型。</p>
君子和伟哥一起跑来义正辞严地指责我：“乱——伦！”</p>
我愤然转责竹若这未来会计师眨着大眼睛无辜地说：“我又没说过那个人就是你他们自己猜到的可不能怪人家！”</p>
***</p>
有人从身边走过,我感觉到那人目光一直在盯着我的手不由微窘。待要问竹若好一点没有却见她定定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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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巧轻巧在她之前的痛位上一捏见她全无反应便放下她的脚说道：“好了。你在想啥？”</p>
竹若回过神来摸着脚说：“好了吗？好像真的不怎么痛了。”</p>
我说：“本就没事儿。你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p>
竹若脸上微红说：“没想什么就是猜你怎么会懂这么多还会医病治伤相比下我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p>
我微微笑道：“这算什么医病治伤？充其量只能算普通的急救罢了从长辈那里学点儿从书上看一些就是避免遇到什么小伤小痛的没法子应付。农村又是经常受伤的地方总不能受点儿小伤就去找医生吧？我可没那么多钱奉送给他们。农村和城市一大区别就是钱没城里人多但‘应急’这方面就要稍胜一筹了。”</p>
竹若脱下右脚的鞋一双赤足一齐踏在泥土上露出凉爽舒服的表情说：“一会儿给我爸打个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他。”</p>
我侧头道：“你昨天到时不是刚打过电话给他吗？”</p>
竹若说：“昨天是报平安呢！今天是要告诉他他老人家的女儿眼光好没有挑错人喜欢！”</p>
我苦笑道：“我好像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得蒙欧阳小姐如此盛赞——可是为何我只觉得肉麻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次记着不要再当面夸我了。”</p>
竹若咯咯笑着赤脚踏我的脚背我从拖鞋中抽出脚来反踩她。</p>
闹了一会儿四只脚并排放在一起竹若说：“你的脚真大一只都有我一双那么大。”</p>
我随口道：“这样走路才更稳当嘛不会像你那样一下就扭着。”</p>
竹若狠狠提脚踩了我一下：“那又不怪我的脚明明看起来是没什么不对的一脚下去却是又沙又泥的一下就陷住了害我扭了不说还把袖子和裤子都弄湿了。”</p>
我但笑不语。</p>
竹若把两只脚都踩在我脚背上轻轻用脚心蹭着。</p>
凉风拂过。</p>
山林中透出清爽的静谧偶尔一两声鸟啼破林而出。</p>
忽然有轻柔的乐声响起却是竹若在哼着曲子。我凝神听去原来是s.h.e组合的《无可取代》的调子。</p>
竹若唱歌不行因高音她高不上去低音也很难低出来。但与此相对的或曰上天为此对她作的补偿她用鼻腔哼出来的声音异常柔美——不过仅限于节奏不快的曲子比4/4拍的或更慢的。</p>
要命的是我对轻巧慢柔美的声音有着极强的趋附性她只需哼两句曲子就能将我的铁石心肠化作绕指柔。</p>
所幸的是她不知道这一点。</p>
曲子哼到一半时突然停止竹若说：“你知道我在想啥吗？”</p>
我答：“不知道。”</p>
竹若环抱双膝下巴轻巧放在膝上目光放在远处山尖唇角微带笑意：“我在想和你相识以来最快乐的时候。”</p>
我不由被她的神情吸引反没注意她说的内容：“嗯？”</p>
她轻声说：“就在昨天我告诉你妈妈我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你没有否认。”</p>
我平静地说：“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堪并不是同意你的话。”</p>
但她似全未听见我说的自顾地说下去：“我那时好像把全身勇气都用完了就和第一次告诉你我喜欢上你的那次一样整个人空荡荡地心跳都没了害怕得不得了。只要当时你说一个‘不’字我一定会倒下去的。</p>
“幸好你没说。我等啊等的多等一秒心就放下一点可是一直没放到底。如果你后来责备我的话哪怕只有一句我的心一定会飞啊飞的飞上天空离开我的身体。</p>
“幸好你也没责备我。知道吗？你昨天午觉时我本想看看书的但是眼睛一直在看你怎也移不到书上。我在想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像是因为你总那么冷静沉稳又像是你总带给我快乐的心情又像是因为你能说出那么多有趣又充满哲理的东西和懂得许多我不懂的事还像是因为你让人觉得可靠、踏实——我想了又想忽然又觉得像什么也不是不知怎的就喜欢了。</p>
“我从来没这么患得患失过因为我觉得自己像是根本没有能吸引你的地方。记得吗？有一次我让你说我有什么优点你说我把古人所说的‘女子四德’和今人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都战友全了可是我觉得这些似乎都引不动你的心。姐妹们都说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以前前我也这么想你也常说自己是色狼直到昨晚——我本来一直在想如果你想要我自己会不会答应。结果一直到最后都没答案因为你好像对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根本没多看我一眼。”</p>
我默默听着心潮起伏。</p>
竹若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梦呓般说着心声：“我觉得好像使出了最后一招却仍然没用突然间就生出了心灰意冷的感觉甚至想到今天天一亮就回家扑到妈妈怀里大哭一场。谁知道你这大混蛋臭懒鬼死当当讨厌虫……”</p>
我呆呆地听着她接用了十多个“恶毒”的称谓耳中的语声却愈来愈温柔。她“骂”完后续说下去：“猛地对人家说了那样一句话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快乐多高兴吗？”她粉嫩的面颊浮起淡淡的红晕轻轻说出最后一句：“我高兴得哭了。”</p>
本来我还一时想不起说了哪句话居然有让她的心死灰尘复燃还燃出了熊熊烈火这么强的威力听了她最后一句才记起不由道：“噢你是说那句‘永远不欺负你’吗？那是一时冲动说的你不用当真。”</p>
竹若缓缓睁开眼眸子里闪动着喜悦：“难道你不记得曾说过‘一时冲动是一个人内心真实感情的体现’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