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亲和力果然可怕。</p>
这一幅画印入了我的脑海有一股莫名的感动袭入我心田涌上我喉间。</p>
这是多么美好的境界啊！不正是我期待已久的吗？生活的意义似乎全融入其内了。</p>
雨打在天井上空的塑料顶棚上“扑扑”直响。</p>
鸡鸭惊慌的扑翅声、叫唤声。</p>
猪圈里的猪开始嘈闹要食。</p>
锅里油沸声。</p>
杂声四起。</p>
但我却感到宁静。</p>
趁只有我在的时候爸别有深意地说了句这女娃不错跟着问我和她究竟什么关系——他聊天照顾别人面子并不向她本人问这种事毕竟她是个女孩子。换了妈就不一定了一般都会直接问竹若本人。</p>
我说我也搞不清楚。</p>
爸没追问转移话题说让她和妈一起睡楼上我们两个男子汉睡楼下。</p>
我说：“嗯。”</p>
这一场阵雨阵了足足两个多钟头八点半左右收声转为牛毛细雨。</p>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九点才结束鸭子没了。</p>
我帮妈收拾善后竹若抢着帮忙爸依例稳坐不动静观那台历史悠久近十年的老电视。</p>
收拾完又喂了狗一家人坐回饭桌旁边看电视节目边闲聊。黄黄的电灯光线包围下有着温馨的氛围。</p>
空气凉凉的。</p>
家就是这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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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上学期我和竹若讨论过相当数量的话题其中就有对“爱”和“幸福”的研究。当时是偶遇同时还有她一位室友在场。三个人讨论得比较激烈——或曰她的那位室友表演得很激烈。我先抛砖引玉地概括性言引出了那室友漏*点四溢的阐述从正反两面较系统地论述分析了“爱”的益害。立论的确扎实论据也确实丰富论证过程足够用“精彩”两个字来形容。</p>
但竹若听得目瞪口呆我则郁闷不已一直想睡觉。</p>
那室友说得差不多了见没人接口同时大概口水有点儿量缺毅然决定总结：“如今是经济社会爱情在这社会中完全没有立锥之地。没有钱爱情就不能持久一个人也无法掌握爱的尺度。没有钱的爱情是虚空的是空中楼阁。如果没有金钱作为支撑我绝不谈爱情！”末了一声冷冷的半笑半咳似乎是嗓子有点儿干痒又像是看透了这世界。</p>
我“哦”了一声向竹若借笔纸写了张纸条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一会儿。”连再见也没说的兴趣把笔纸加纸条都给了竹若小声对她说：“麻烦你三分钟后把这纸条交给她好吗？谢谢顺便帮我向她致以崇高的敬意。”竹若一脸惊讶地答应了。</p>
然后我迅溜出了学校。</p>
后来竹若告诉我那室友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的是“你真无耻”四字竟没有脱口大骂誓言雪耻反而沉默了整整一天一夜。</p>
我颇感意外开始认为这女生可能还有不少人性。</p>
竹若考完期末考试那天下午我们在阳光城相遇结伴回校同时又聊到了爱情这话题。这次没有第三者。</p>
我说爱情生在无意而不该刻意图谋。</p>
我说爱情是双向的不仅付而且收获。有付出没收获是悲情有收获没付出就是艳情。</p>
我说爱情是至可贵的因为它是人类至高也至基本的情操之一。</p>
竹若问我如果有人爱上了我我会不会接受？</p>
我说如果这份爱值得我去付出收获那么我要做的不是接受而是伸手牢牢抓住不管有什么想阻碍我我都毫不犹豫坚持到底。</p>
第二天竹若搭火车回家去了。</p>
寒假开始。</p>
***</p>
夏夜蚊子纵横尤其是在农村。</p>
竹若穿着裙子蚊子老光顾她点上了蚊香也没多少用。其实大家都一样受蚊子咬就一个习惯不习惯的问题加上竹若本身皮肤细嫩蚊子比较容易下嘴就显得她似乎被咬得最厉害。</p>
还好还下着雨否则更厉害。</p>
妈正拿出清凉油让她喷抹在受灾处时一声“喵”传入屋内。妈说：“这块死猫儿子咋个儿才回来哦。”</p>
仍是那只一身黄毛而四蹄踏雪的大猫。它昂挺胸地走进来径直坐到饭桌下怡然自得地舔理身上的毛优雅的动作令它似皇帝一般有了睥睨天下的气概连对我这多月不见的主人和竹若这么可爱的客人都只斜眼而视。</p>
爸去解开狗的铁链让它出去遛达会儿顺便解决内存储量问题。狗儿兴奋地冲入屋来随即冲了出去。</p>
我想起楼上没点蚊香拿了一盘上楼点上。又清理了一下屋里的东西把竹若的行李箱和我的旅行包放到易于开取又不挡道的地方然后关窗户和通阳台的门找来旧日历堵住窗户上的大缝隙。</p>
做完后我想了想向楼下喊：“欧阳！来一下。”</p>
竹若应声上楼。</p>
我说：“你今晚睡这儿不过要和我妈挤一下这双人床应该够宽了不会热的。”</p>
竹若迟疑了一下问：“你呢？”</p>
我努嘴示意：“到楼下和爸挤。”</p>
她蹙眉道：“多从五岁起就再没和长辈睡一起过了怪不习惯的……”</p>
我叹道：“这是农村将就一下吧。我本来想让你住镇上的旅馆的可是你一个女孩子住那儿又是生人我实在是不放心。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见到你老爸我这张脸只好放到地上去因为没脸见他老人家啊。”</p>
竹若苦着脸说：“可是人家真的不习惯和长辈一起睡嘛心里感觉怪怪的……”</p>
我沉默下来。</p>
竹若有点不安地问：“你生气了？”</p>
我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我是想到一个方法但不大好意思说出来。”</p>
竹若脸色有点红：“什么方法？”</p>
我看她脸色心知她已猜出了五分想了想道：“我理解你的心态和别人的长辈一起先在身份上会产生压抑感弄得心里紧张自己睡不好不说可能还会带累长辈也睡不好。更坏的是你自己明白这一点结果就弄得更紧张了。但我妈她明天还要做事晚上睡不好是大忌——你可能也想到这点了。”</p>
竹若用力点头。</p>
我说：“那么你睡床上我睡那张躺椅。”我故意直接跳到后面的结果部份说以便少一点尴尬。</p>
竹若仍有点猝不及防呆了片刻猛地捂住脸胸口急剧起伏指缝间露出的脸部少许肌肤红得艳丽。</p>
我向门口走去：“一会睡时你先上来盖好被子别让我看见什么了——我的眼睛很贼的。睡好了就关上灯我再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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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一向为我所不喜但有时候不打不行——或者说不作出想打架的架势不行。</p>
大二下学期开学没一个星期第一个周五的下午六点过天色渐暗不之客闯入敝人寝室。</p>
来者三人差不多高都在1.75米左右脸上全做出很横的表情其中一个相当地壮实估计其重量当在八百五十牛以上。</p>
只听口音就知道全是新疆人。</p>
领头那个长男很直接地说竹若是他女朋友警告我别碰她。</p>
我冷冷打量他一语不。</p>
那小子大概以为我被吓住了冷哼一声招呼同伴想走。我叫住他慢慢说：“你是凭什么敢威胁我的？”</p>
三人都明显地愕了一下接着或先或后露出笑容不过笑得都挺难看。</p>
长举手平齐我头顶再平移手掌到他下巴说：“就凭这个！”</p>
我说：“不够。”</p>
长怔了一下看了一下寝室里其它人——君子四脚大伸躺在床上伟哥在玩儿电脑两人斜眼看他——都没多高多壮的才再话：“小子你挺牛逼的啊……”伸手一推想推我胸膛。</p>
我右手猛地一巴掌“啪”地抽正他手腕顿时打得他收手不迭——可笑他大概为了增加气势这冷天儿里只着了件篮球球衣露出黑不溜秋的真皮这一下迫得他不得不从牙缝里出“滋”的痛音。</p>
君子一个翻身下床赤脚站到我左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伟哥还好整以暇地点击“开始——等待”慢斯条理地说：“大家随便打啊我只保护我的电脑不受损伤其余的随便。”说着站起来挡着他的桌子也就是吊儿郎当地站在对方左方我的右边。</p>
我盯着长眼睛直盯到他受不了移开目光才缓缓开口：“我是属狗的。属狗的天性护家可以为这个以死相拼。如果竹若是我老婆就凭你敢跑这儿来威胁我我能让你半生不遂。明白我的意思吗？”</p>
这时门口人围得多起来三人互看了几眼不知是明白了还是见势头不对就那么撤了。</p>
后来这事传得挺开的连隔了一座住宿大楼一个我所在棋牌协会的会员会计系的都跑来问我这事还说他听人说当时对方虽然个子都比我们高大但是气势输我们一大截结果被吓跑了。</p>
再后来我才知道这话的初地就是三人中最壮的那家伙不过不幸的是告知我这一消息者是个女生。</p>
欧阳竹若。</p>
***</p>
晚上十点半竹若只洗了头和脚就上楼睡去了——她完全不习惯端盆水到猪圈之间的走道上在黑暗中擦洗的洗澡法即怕羞又怕臭只好省下洗澡的水和力气。</p>
她的头又长又黑十分浓密妈拿出早年开理店时用的电吹风帮她吹干边吹边啧啧赞叹。</p>
我们这边地方女朋友就和老婆一个意思妈认定了竹若是我的女朋友也就对我也上楼完全没意见；爸知道我做事有分寸也没多的话说。</p>
竹若双目紧闭被子直盖到了下巴上面。我开了灯去从床头柜里取薄被面正取的时候忽有所觉。我不动声色取出被面然后探头过去做个想窥视床上被子里面乾坤的姿势。一直眯了条眼缝看我的竹若顿时瞪大双眸一把将被子拉得连鼻子都盖住了瓮声瓮气地说：“你这只色狼！”</p>
我收回头张嘴露齿学个狼嚎的动作呲牙裂嘴地低吼：“没错！我就是纵横场二十年不倒的盖世色狼白牙同志！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绞被的不杀！”</p>
竹若伸出一只手指着我的嘴“咯咯”笑个不停：“色狼黄牙！黄色的狼牙！”</p>
我顿学尴尬忙藏牙怒喝：“呸！不知好歹的花儿本狼向来不采！”孰料竹若娇喝一声：“绞被了！”竟把被子整床掀翻向我砸至。我大吃一惊退后半步避过定眼看去哭笑不得。</p>
竹若衣裙整齐地躺在床上娇笑原来半件衣服都没脱。</p>
我忍不住笑了：“这样也好不过记着必须盖好胸口别感冒了。”从旅行包中取出临回家前从图书馆借的《巴蜀文件大面积》连薄被面一起拿到床脚那边的躺椅处准备睡前看会儿书。</p>
竹若忽嗔道：“你不能坐那儿！”</p>
我一怔：“怎么了？”</p>
竹若说：“我穿的裙子耶怕你偷看。”</p>
我只好把椅子横移说：“这样好了吧？”</p>
竹若摇头指着床侧空地：“这儿。”</p>
我依言把椅子放得和她枕头平行：“现在我就算脚底下也长着眼睛都看不到了你放心了罢？”</p>
她拉过一络头盖着下巴说：“差不多吧。”</p>
安静了会儿她忽又开口：“你看书的样子挺好看的。”我眼睛转都没多转一下：“哦。”</p>
停了会儿她又开了口：“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能侃了原来是从你爸那儿遗传的。”我说：“嗯。”</p>
又隔了会儿：“你妈做的回锅肉真好吃难怪你总说喜欢回锅肉。我要跟她学。”我说：“嗯。”</p>
三十秒后：“这上面蚊子真少。”我：“嗯。”</p>
“刚才下面的蚊子可真狠你看我脚上这红点点——还好我穿的长袖不然胳膊一定中奖。”我：“嗯。”</p>
“农村的空气比城市里清新多了我们乌市绿化搞得挺不错的可是空气闻起来就没这儿味儿好更别说你们成才了。学校里也不多种点儿树！”我：“嗯。”</p>
……</p>
十分钟后。</p>
竹若终于忍不住了猛拉被子盖住头脸片刻后又猛地拉下被子翻了个身又翻回来暴：“我说了半天话你就一个‘嗯’！你就不能和我聊聊天吗？！”</p>
我叹了口气合上书闭目轻声道：“刚才我拿书时不小心偷看了你一眼看见你雪白的上衣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胸脯的曲线真的很美。结果直到这刻我还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你说我还敢和你说话吗？”</p>
竹若刹时呆住再没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