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高衙内的一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愈发高亢尖利,“我只知道那山贼抓了本衙内,而你却放了那山贼。现在本衙内不想看到你,你马上给本衙内滚蛋!”
当着满街百姓给人如此呵斥,林冲一张脸涨得通红,抓着缰绳的手也紧握成拳,呆了片刻后,他终于垂首应了一句:“衙内保重,林冲告退!”
说罢,拨马便要离开。
“慢着!”高衙内却又开口将他叫住,冷笑道,“如果本衙内没有看错,你穿的铠甲、骑的宝马,都是我家的,全给本衙内留下来!”
“你……”林冲环眼怒睁。
这镔铁甲胄与乌骓宝马,确实都是当朝太尉高俅府中之物,却是高俅在请他出手救人时赐下,当时虽未明言,但话外之意分明是将之作为救人的酬劳。
若是其他金玉珍玩之类,林冲也不会稀罕,但为将者最爱的便是神兵利器、宝马名甲。
林冲家境虽然不错,却也置办不起这等价值千金的精良铠甲与良种战马,当时心中也颇有几分兴奋。
他本有心分说几句,但又想到在这等纨绔子弟面前,便是有理也分说不清,想必等高太尉知道后,自然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念及此,他翻身从马上下来,探手将甲胄全部除下教给随行的军士,而后绰了那杆祖上传下的神兵丈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哈哈哈……”
看着林冲逐渐远去很有些落寞的背影,高衙内发出一阵得意畅快的大笑,随即颐指气使地吩咐道:“那个谁,你先去我家里报个平安,其他人送本衙内去揽翠楼。这一次本衙内是倒了大霉,必须要找几个小娘子来散一散晦气!”
高俅接任殿前太尉执掌禁军之后,本就越来越像样子货的禁军愈发腐朽,许多禁军士兵都被他拉到自己家中充当力夫、仆役、工匠之类。
眼下这些派出去随林冲救回高衙内的军士,其实便是高俅自家的护院家丁。
既是仆从身份,对于自家少爷的吩咐当然只有恭然领命,当时便要改向转去东京最有名的青楼之一“揽翠楼”。
站在街边的胡垆看到这一出好戏,不由得摇头失笑,随即心中一动,隐藏在袖中的右手拇指扣住食指轻轻一弹,一缕至阴至寒的真气无声无息地隔空发出,穿越十数丈距离,准确没入正站在车上神气大笑的高衙内下腹丹田。
那高衙内陡然激灵灵打个冷战,笑声随之戛然而止。
“衙内怎么了?”旁边的一名军士急忙询问。
高衙内用手在小腹揉了几下,有些茫然地道:“突然觉得有些冷了,你们走快一点!”
说罢一头倒在车上,将铺着的几层锦被紧紧裹在身上。
望着这一队加快了速度如渴马奔泉、飞鸟投林般赶去青楼的人马,胡垆脸上现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容:“贫道小试牛刀,先没收了你这花花太岁惯常用来作案的工具,一来算是积些功德,二来也可试一试这东京之水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