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忠说:“好了,大家再议一议其他事项,把议好的事项,都拟定下来,然后交给皇太后,皇上定夺。”
以下的的事就好议定了,只是在让宋国臣属于契丹的事上,曹利用不肯答应。
王继忠说:“曹大人,你看这样好不好?”
曹利用看着王继忠,问:“王大人,请讲。”
王继忠说:“依我看,我们两国既然已经达成和平,应该以兄弟相称,我们皇上大你们皇帝几岁,你们皇帝应该称呼我们皇上为兄,称呼我们皇太后为婶娘,这个称呼应该没有问题吧。”
曹利用说:“王大人说的在情在理,我没有意见。”
高正说:“王大人,你不能如此偏袒宋国。”
王继忠说:“高大人先不要恼火,现在不过是一个草议,一会儿,你我一起去见皇太后、皇上,有什么话跟皇太后、皇上说。”
说罢,双方又商议了其他的有些事情,诸如开设榷场,约束人民,不得藏匿逃犯,河道的开塞,城池的修建等等,双方意见一致,很快达成共识。
和约初成,誊写了两份。王继忠拿了一份与高正一起来见萧绰和耶律隆绪。
耶律隆绪看了和约草稿,皱了皱眉头,说:“就这么多?”
高正说:“这些都是王大人答应的。”
王继忠说:“是的,皇上,臣以为财物不在于多少,在于我们大国地位得到了他们的承认,不过,臣以为这笔财帛不算很少,与关南之地的每年赋税大致相当,而且,这笔财帛不是一年两年就没有了,而是每年都有,千秋万代积累下来,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目呀。”
耶律隆绪想了想,笑道:“还是王卿家会算账,就这么着吧。”
高正说:“可是,宋国不肯臣属于我们,王大人只是与他们约为兄弟之国,赵恒称您为兄,称皇太后为婶。”
耶律隆绪说:“王卿家,你这就不对了,朕怎么会与赵恒为兄弟呢?他必须向朕臣臣。”
王继忠说:“皇上,这的确是臣的主意,臣想既然两国达成和平,就应该亲如兄弟,不能有主藩之称,那样宋人就会觉得受了我们的压迫,试问谁愿意在压迫下生活?这不是长久之计,远不如兄弟亲切自然。再说,宋国已经送来了岁币,这就承认了大契丹大国地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何必在意那些虚名呢?”
萧绰说:“王继忠做得对,契丹的地位不是他叫一声臣,就能提高的,缔结和平,就要永久地和平下去,还以兄弟相称为好。”
王继忠说:“如果皇太后、皇上对和约没有意见,就请尽快派使者前往宋营,面见宋国皇帝,早日签订和约。”
萧绰说:“上将军说得对,我们不是争的财物,是争一口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东西不多,但足以说明大契丹赢了,和约早点签订,我们也早点回家,令閤门大将军姚东之前往宋营,商议具体事宜。”
高正见皇太后、皇上没有责怪王继忠之意,自己羞愧万分,出了中军大帐,也不去驿馆,悻悻地回自己的营中了。
王继忠回到驿馆,将萧绰、耶律隆绪的旨意给姚东之说了,然后对曹利用说:“曹大人,事情紧急,我也不留你了,就让閤门大将军陪你过河,和约之事,还望你多多操劳。”
曹利用说:“王大人尽管放心,曹利用不会做半途而废的事。”
王继忠说:“好吧,我送你出营寨,姚大将军,你先去向皇太后、皇上告个辞,看还有没有要交代的。我和曹大人在营寨外面等你。”
姚东之去了,王继忠和曹利用辞别了韩杞,走出驿馆。
今天,阳光灿烂,即使在最冷的三九天里,也觉得很温暖。站在契丹营寨门口,吹来一阵微风,但这阵微风没有丝毫凉意,却含着温馨的气息,这是东风的信息,是春天的信息。
王继忠面向南方,眼里贮满泪水。
曹利用说:“王大人,祝贺你,你很快就要回去了。”
王继忠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回哪里去?”
曹利用说:“当然是回到大宋去,回到汴梁去。”
王继忠看着南方,叹息道:“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汴梁已经近在咫尺,我穹庐里有的是纸笔,不知为什么,我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曹大人,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曹利用说:“不,王大人,我觉得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自从与你接触以来,曹某每次都被你打动,你心里装着大爱,你一直忍受着思念之苦,忍受着非议和诽谤,有人威胁你,有人想害你,皇帝不信任你,亲人埋怨你,但是你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为天下人寻求和平,王大人是大仁大义,是最有情的人。王大人不是写不出,实在是千言万语一下子堵住了,不知从何说起。”
王继忠说:“有些是吧,更重要的是,对于我的家人,我就是一个罪人,我想请他们原谅,但是,仅仅一个请原谅就够了吗?远远不够啊。我很想见到他们,可是我又怕见到他们,我无法面对呀。”
曹利用说:“王大人,不要想那么多,曹某今天来这里,是令兄送我过河的,他盼望着见到你。”
王继忠说:“是吗?”
曹利用说:“是的,令兄希望你回到汴梁去。”
王继忠望着南方,久久不能说话。
曹利用说:“王大人难道不想回家吗?”
王继忠说:“对于我来说,最能懂家的重要性的,在我去契丹的头几年,家在我的心中,就是一个圣地,我每天都向它朝拜,每天早晨起来,契丹行拜日礼,向东而拜,我向南而拜,吃饭的时候,我也要面对南方。”
曹利用说:“是啊,我看见你吃放的时候就是面向南方,大人,既然你这么想家,那就回来吧。”
王继忠叹道:“只怕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曹利用说:“是契丹皇太后不放你走?”
王继忠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姚东之来了,看见王继忠眼里贮满泪水,心里很难过,说:“大人,你应该亲自去宋军大营的。”
王继忠说:“大将军,去了宋营,好好谈判,不辱使命,不要让皇太后,皇上失望。”
姚东之说:“上将军放心,你为了天下和平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姚东之再无能,也会把这事办好。”
王继忠说:“皇太后,皇上知道大将军贤能,所以,托你大事,你放心去吧,所议条款俱已明白,我相信宋国皇帝不会为难你的。”
姚东之说:“那我就走了,上将军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让我带给宋国皇帝?”
王继忠叹道:“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去吧,不要管我。”
曹利用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走到王继忠跟前,张开双臂,和王继忠拥抱了一下,然后,久久地看着他,突然,泣不成声地说:“王大人,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我曾经说要约你去常庆楼喝酒,不知这酒喝不喝的了?”
王继忠说:“是啊,我还欠你一餐酒呢,不过,我希望有机会一起喝一杯。”
曹利用点头,说:“会的,一定会的。”
“走吧,快回去吧。”
曹利用和姚东之走远了,王继忠突然,喊道:“我想见家兄。”
曹利用听见了,转过身,向王继忠挥了挥手,然后,走进了宋军大营,不见了。
王继忠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掩面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继忠泪水干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想站起来,但是,腿脚酸软,眼睛发花,险些摔倒。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扶着他。
王继忠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康延欣站在他的身边。
王继忠惊奇的问:“你怎么来了?”
康延欣说:“想家了?”
王继忠没有回答,说:“回家吧。”
康延欣扶着王继忠回到穹庐,打了一盆水,说:“说洗洗吧,眼睛都肿了。”
王继忠依然没有说什么,掬起水,将脸细细地洗了一遍。
康延欣铺好床铺,说:“继忠,你累了,休息一下吧,我去做饭。”
康延欣说罢,端起脸盆想出门倒水。王继忠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忽然,又止不住流下泪水。
康延欣也抓住王继忠的手,笑着说:“快回家了,不要这样,应该高兴才是。”
谁知康延欣忽然喉咙一哽,抽出手来,端起脸盆,出了穹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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