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青台却还没有入睡。</p>
陶涛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夜色中的海滩。那里是今年青台的烟花燃放地，今夜，有许多人聚集在那里，一大朵、一大簇、一大束的烟花在夜空里燃放着，虽然短暂，却美得令人屏息。有许多情侣在海滩嬉戏奔跑，手里握着的烟花棒劈里啪啦地闪烁着，映照出一张张甜美而又幸福的笑脸。</p>
她仰起头，看着夜空里的烟花，不由地也笑了。</p>
恋爱总是美好的。</p>
她似乎记忆里没有这样的经历。笑容慢慢变淡，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听到妈妈在屋子里喊她。</p>
"什么？"烟火的声音太大，她没听清。</p>
"我撑不住了，先去躺一会。华烨回来，你叫醒我，我们一起下饺子吃。"陶妈妈困得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傍晚，陶涛从网上下载了一个老年人跳的集体舞，动作很简单、幅度也不大，她让妈妈跟着学，这样就没必要大冷天的出去散步了。到天暖的时候，也可以去公园和老头老太们一起跳。陶妈妈感到新鲜，又加上有陶涛的陪伴，跳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出了一身的汗，洗过澡后都开始喊困。为了等华烨，她坚持撑到现在。</p>
陶涛上前挽着妈妈的胳膊，娇嗔地点点头，"好！吃饺子！"圣诞节吃饺子，也只有她妈妈敢有这样的创意。</p>
陶妈妈又是一个呵欠，睡意朦胧地伸出胳膊，由着陶涛脱去外衣。陶涛看着她躺好，熄了灯，掩上卧室的门，轻手轻脚地出来。</p>
阿姨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听到声音，打开门，"华律师来了？"</p>
陶涛摇摇头，"没有。阿姨，你也睡吧！他来了，我给他做夜宵。"</p>
其实，陶涛已不确定华烨会不会来。他没有给她电话，她也没打过去。工作上的应酬，身不由已，她不想絮絮叨叨地让他感到更累。可是，她仍不愿去睡。</p>
圣诞树下的礼盒东一个西一个地摆放着，阿姨又在树枝上挂了一些糖果。在西方的传说里，再过半小时，圣诞老人就会坐着小鹿拉的橇从冰天雪地里过来，他的肩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布袋，然后他从烟囱下来，把礼物一一放在圣诞树下。哦，家里应该还有个壁炉，里面火光熊熊，让室内温暖如春。</p>
别墅里装的是地热，也不冷，陶涛只穿了一件红色羊绒开衫，是陶妈妈送她的，说红色很喜庆。她低头拿起华烨给她的一个礼盒，笑了。他还装得神秘兮兮的，真是很笨，礼物是店家包装的，包装纸的暗花的花蕊就是店铺的商标，是首饰行业的一个国际品牌。陶涛端祥了一会礼盒，又缓缓放了回去。</p>
贵重物品，要轻拿轻放。</p>
又是一大簇烟火在海面上升起，巨大的光束把阳台都照亮了。陶涛抿嘴笑着看了一会，回过头把电视打开了。凤凰台有圣诞歌会，出场的都是两岸三地的大牌明星。凤凰组合正在谢幕，许茹芸穿着白色的纱裙，笑容娴雅地挥着手走上台来。</p>
她唱的是新专辑里的一首歌《看完烟火再回去》。</p>
星星满天空，漫步密密小路中；想起和你的时候，冷冷的寒冬，你紧紧地抱住我；一起倒数跨年的夜空；你说看完烟火再回去；短短时间里，我的幸福满满地；心里的爱暧暧地；很想时间停在这一时候。。。。。。</p>
旋律轻缓，歌词忧伤，这不是一首适合在圣诞夜一个人听的歌。陶涛拿起遥控器调台，换了一部韩国上百集的连续剧《看了又看》。</p>
没看几分钟，听到外面好象有汽车停下来的声音。她腾地站起，跑向窗户，拉开窗帘，看到华烨从车里下来。</p>
"冷不冷？"她忙打开大门，突地又拧起了眉，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p>
华烨没有往里走，就站在大门口，看了看紧关的几扇门，低声问："妈妈和阿姨都睡了？"</p>
陶涛点头，"你从医院过来的？"</p>
华烨一愣，支吾了下，"嗯。"</p>
"是不是谁食物中毒或酒后驾车？"陶涛吓得脸都白了，请客最怕遇到这两件事，天，千万不要。。。。。。</p>
"没那么严重，只是身体不舒服，我过去看了看。"</p>
"哦，那就好，那就好。"陶涛轻拍着心口，不舍地打量着华烨疲倦的面容，"那干吗还要过来，打个电话就行了。"</p>
"来看下你就走。"华烨定了几秒，伸手握住陶涛的肩。隔着毛衣，陶涛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凉，情绪也象有些不稳定，心中不禁一紧。"我给你下点饺子吧，阿姨下午包的，是你爱吃的三鲜馅。"</p>
"不吃了，明早还要开庭，我得回去睡几个小时。你也睡吧！"</p>
陶涛眼睛瞟了下客房，嘴巴张了张，说出来的话却是，"好，你明早不要过来送我上班，多睡会。"</p>
他微笑摸摸她的头，"不，我来。把门锁好。"</p>
他在屋内停留了不到十分钟，说了几句话，她把客房铺得暖暖的，在床前，放了一身陶江海没穿过的睡衣，在浴间准备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从傍晚六点等到午夜。</p>
也没有和她说：Mery Christmas。</p>
陶涛把厨房里的饺子一个个捡起，放进盘子，再放到冰箱里速冻，想着想着失笑出声，可是涌上心头的却不是埋怨，而是怜惜。</p>
男人，不易做。</p>
"为什么不喊我起来？"陶妈妈早晨得知华烨来过，她却不知道，不禁怨起陶涛来。</p>
"你睡那么沉，谁喊得醒？"陶涛笑。</p>
陶妈妈瞪她，"今天我要好好地睡个午觉，这样晚上就不困了。华烨今晚不要应酬，我们家要好好地吃个饭。我今天，也不吃素，好不好？"</p>
"仅此一次。"陶涛竖起一根指头。</p>
陶妈妈扭头看着一院满满荡荡的阳光，"又是一个好太阳。阿姨，今天帮我把被洗一下吧，我闻着被头好象有味道。"</p>
"我寻思着也该洗洗了，等我从市场回来呀！"阿姨在厨房里高声应道。</p>
"妈妈，你要坚持跳那个舞，不准三天打鱼，两天撒网的。家务事让阿姨做，我会给她加薪的哦！"</p>
"到底谁是谁妈呀？"陶妈妈嗔怪地看着陶涛。</p>
陶涛咯咯笑着，扮了个鬼脸。</p>
"你手机放在哪？"去公司的路上，陶涛侧过身，伸手在华烨的口袋里摸了摸。</p>
华烨腾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陶涛，"你手机没电吗？"</p>
陶涛低着头拨号，没有看到他脸上戛然紧绷的神情。"你肯定没和妈妈说Mery Christmas，用你的手机，我来说，妈妈就会认为这是你的建议，心里会开心的。我妈妈也请她晚上一块过来吃饭。"</p>
华烨表情一松，"你想得到体贴。"</p>
"呃，家里没人？"</p>
"可能团里也有活动吧！妈妈又不爱用手机，你到中午吃饭时再打打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