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个时候,九边天寒地冻,无法北征。
所以,这才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想要到南边去过冬。
顺带着,镇杀南疆前朝余孽?
至于什么羊吃了草……
这等小儿梦话一般的理由,谁会信?
谁家的羊不吃草?
又有谁当真能认得出,那只吃了大明的草的羊,是交趾前朝余孽养得羊?
皇帝定然是想要找个舒服的地方过冬!
可是听说,南疆的冬天,也确实气候宜人……
朝堂上,臣子们开始思量着。
若是皇帝陛下亲征南疆,他们是否能够有幸一道南下。
也好躲过应天府,将要到来的寒冬……
在这期间。
没有人会认为,在那南疆的大明朝的敌人。当真能给大明朝,造成多大的影响。
此时的大明朝。
耸立在这个世界之巅!
“皇帝不可擅动!”
“所以这次南疆贼子,朕不打算亲征……”
皇帝的声音,打破了臣子们的幻想去南疆过冬的美梦。
无数人,心中开始鄙视起来。
您当真不乱动了?
前两次的北征,又是谁起的头?
又是谁,身为大明皇帝,冲锋在前?
大明朝的第一平头哥,有脸说自己不乱动?
呸!
吐槽,只能在臣子们的心中发出,没人真的敢放出声来。
朱棣看了眼默默无声的臣子们:“朕是记着你们的谏言,如今就在这皇城之中老老实实的待着。”
“但是朕,不能容忍有贼子,欺负我大明朝!”
“哪怕是根草也不行!”
“如今皇太孙正在广西受罚,身边也有幼军卫日夜操练。”
“所以,这南疆贼子,便由太孙去办吧。”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只要您不亲征,万事皆可!
刚刚被皇帝意图亲征的念头,吓到的大臣们,连忙齐齐开口答应。
反正皇帝说的也没有错。
如今皇太孙正好在广西受罚,让太孙去震慑一番南疆贼子,总好过皇帝陛下亲征来的便宜。
于是,就连往日里最是严格,动辄不可妄动兵戈的古板之人,也不由的开口赞同皇帝陛下的圣决。
朱棣看着朝堂上的一只只点头鹌鹑,不由的微微一笑。
“既然诸卿如此推崇太孙,朕便允了诸卿谏言,传旨命太孙领兵讨伐南疆前朝余孽。”
日复一日的在朝堂上打瞌睡的太子爷,微微的睁开双眼,悄默声,乐呵呵的看了老爷子一眼。
老爹之不要脸。
本宫还需再接再厉,继续学习哇!
……
广西。
镇南关。
位于广西凭祥州最南部。
地势险要,一关阻南北。
此时,镇南关内,大军云集,声势浩荡。
幼字旗和广字旗,交相辉映,遮天蔽日。
朱瞻基一身戎装,立于马背之上,行于军阵最前。
守备森严的镇南关上,已经有守备将军,领着副将亲兵赶过来。
在队伍的最后面,有两名官兵,一前一后抬着根木棍。
木棍上,穿着只肥硕山羊。
山羊的身上,扎满了还未拔去的箭羽。
镇南关守备将军一马当先,到了大军面前。
“镇南关守备将军,参见皇太孙!”
朱瞻基抬抬拿着马鞭的右手:“将军多礼了。”
守备将军露出笑容,挥挥手。
身后抬着山羊的官兵,立马是走到前面,将山羊放在了地上。
守备将军身后指着死的不能再死的山羊,沉声道:“启禀太孙,此贼羊,事发之日,已被我镇南关官兵射杀。现交由太孙过目,待太孙确认,我等必将此贼羊,挫骨扬灰!”
明明只是一只羊。
还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羊。
却被镇南关守备将军,言辞烁烁的说成了贼羊。
让人觉着,若是这只可怜的山羊能够复活,只怕当场就要被镇南关守备将军,再杀上三百次。
朱瞻基只是看了眼,羊身上扎满了箭的羊,便看向面前的镇南关守备将军。
他对着城墙上注视着自己的镇南关将士,高声开口。
“镇南关骁勇!”
一句而出,赢得满城喝彩。
“今有贼羊,犯我大明境,食我大明青青小草,实乃放肆!”
“虎!”
城墙上,豪迈尽起。
“幸,大明有镇南之悍将,射杀贼羊,护我大明。本宫,必为将士报功!”
“虎!”
马背上,朱瞻基神采飞扬。
“今日,本宫告诫四方之囯,凡非大明之人、物,入大明则必守大明之规矩!无允,便是食大明一根青草,亦有大明虎贲沙之!”
“虎!虎!虎!”
镇南关,气势陡然一热。
这是一场宣告。
大明朝的皇太孙,在南疆之镇南关,向这个世界作出的最强有力的宣告。
入大明者,皆需尊大明律令。
四方宵小贼子,若有妄动,必遭大明之虎贲镇杀。
大明的声音。
每个人都必须尊听!
哪怕是只山羊!
哪怕只是啃食了大明的一根草。
亦杀之!
这等一往无前的豪迈言论,令镇南关上下一切血脉喷张,恨不得此刻便整顿军备,杀出镇南关去。
皇太孙肯定了南镇关的功劳,也训诫了一番,便领着去,去了镇南关安排的歇息之处。
于谦面带愁容。
从柳州城,到这凭祥州的一路,他都是这般苦着脸。
此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不得不开口道:“太孙,我们幼军卫,当真要直接出关南下?”
朱瞻基正在拿着块湿毛巾擦手,见于谦由此疑问,不由歪头:“难道我上万大军,是来这里吃羊的?”
一只贼羊自然是不够吃的……
于谦眼角抽抽。
可是理智告诉他,身为幼军卫经历,他必须要做出最正确的忠告。
“太孙,大军出动,总得要走完流程。如今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来,您就领兵出征,不合规矩……”
朱瞻基一瞪眼,污了的湿毛巾,砸在了于谦的身上:“你现在倒是讲起规矩了,在徽州府的时候怎么不讲规矩啊!”
于谦呵呵一笑,拿起毛巾,也擦起了手:“如今这是军国大事,兵戈不可擅动,若是旨意,难免日后生事……”
朱瞻基生气,手上却没了可以扔的东西,一跺脚:“朝廷旨意?等朝廷的旨意来了,镇南关外的羊……镇南关外的贼子,都跑光了!到时候,我那你个小锦鲤的人头,去朝廷交代吗!”
他说着话,眼睛里闪过一抹杀光。
于谦一缩脑袋,耸耸肩,摊摊手:“反正我就是个小经历,也做了规劝,您不听,也没我什么事了……”
朱瞻基站起身,吓得于谦赶忙后退。
他踱着步子:“这叫兵贵神速,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旨意必然是要下来的,到时候让旨意赶上我们,不就补完了流程。”
于谦撇撇嘴。
想了想,数遍历史,几乎凡是说出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这句话的人,大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也就是眼前这位,凭着大明朝皇太孙的身份。
才能够直言不讳的说出这句话来。
他看看天色尚早,不由开口问道:“既然您都定了,那如今是继续出关南下,还是做什么?”
朱瞻基撸起了袖子。
“自然是吃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