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被五花大绑着推出了将军府,一路走上了函谷关的城门楼子上。
“路超,你大逆不道,必遭天谴!”苏秦倒是一个硬骨头,虽然已自知死到临头,却仍是骂不绝口。
“我命由我不由天!”路超低低地说了一声,身边的几名心腹将领齐齐叫好。喝彩声中,路超的头却看向了晋阳方向,这话不是他说的,是那个高远说的,就在那一天,自己备了一杯毒酒,想将他在两军阵前毒死,被他发现之后,高远冷笑着对他说的。
“老天爷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他真有眼的话,怎么会让高远那个子得了今日的成就,我路某人从小就比他强,学富五车,满腹的韬略,岂会比他还差?我一定会做到比他更好。”
城楼之下,尚留在函谷关的四万将士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黑压压的立于城下的旷野之中,无数的床弩,投石车,神机弩,攻城车等重武器林立,数万人肃穆挺立,却无一丝人声,一股沉重的压力感弥漫于整个函谷关之中。
苏秦瞪大眼睛,看着城下,那威武的士卒,那本是大秦国的虎贲之士啊,现在却成了路超的私兵,成了他祸乱秦国的助力,他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疼,不由仰天嘶吼,“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长眼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乱臣贼子想做些什么啊?”
随着苏秦的号淘之声,风骤起,将城头之上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朵朵乌云自天边而来,顷刻之间便将刚刚还耀眼的日头挡了一个严严实实,黑云压顶,转眼竟是暴雨便要来临的架式。一道弧光撕破黑云,隆隆的雷声渐次由远而近,一声一声,如同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城上所有将领都是大惊失色。目光齐唰唰地看向路超。
苏秦看着骤变的天色,仰天大笑:“路超,怎么样?你必遭天谴啊!老天爷显灵了。”
啪的一声,一滴豆大的雨点自天而降。打在了路超的脸上,他缓缓地仰起头,看向黑沉沉的天空,此时的路超如果说心里不慌那里假的,他不是高远。没有高远那种根本视天地鬼神哧之以鼻的见识,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对于天地鬼神还有着天然的尊崇。
本来骄阳似火,转眼之间却是乌云压顶,即便便会大雨倾盆,这难道真是上天发怒了么?所有的将领心里沉甸甸的,而城头之下,原本安安静静庄严肃穆的方阵也起了一些轻微的骚动。
路超缓缓踏步上前,刚刚换上的大将军全套甲胄甲页互相撞击。发出丁当的脆响。
“天谴?”路超冷笑着,盯着苏秦:“我怎么觉得这是老天爷对我的垂怜呢?”
苏秦歪着头,讥讽地看着路超:“垂怜?刚刚还艳阳高照,转眼之间便是电闪雷鸣,大雨转瞬即至,这是老天爷因为你的逆行发怒了!哈哈哈,天意如此,即便你大逆不道,最终也必败无疑,断头台。便是你的归宿。”
路超微笑着:“苏大夫,自古国泰民安,自然先要风调雨顺,这风。这雨,不是老天爷对我发怒了,而是给我的奖赏。勾义。”
“末将在!”勾义向前踏出一步。
“今年入夏,我函谷关已多久没有下雨了?”路超沉声问道。
“回大将军,已足足一月有余未见下雨了,庄稼正值生长佳期。可长时无雨,农人们只能远道取水浇灌土地,极是辛苦。”勾义道。
路超微笑着转向苏秦,笑道:“苏大夫,如何?以前老天爷怪我身为大秦重臣,却迟迟不肯为大秦荡清尘埃,所以迟迟不愿降下甘霖,这是在惩罚我的不作为啊,今天,我终于下定决心,要诛奸佞,清君侧,老天爷果然是闻讯大喜,降下甘霖,解我万民之苦,这场雨下得好啊,今年秋收,注定又是一个丰收年啊!”
路超此言一出,城上众将领齐齐地长出了一口气,绝大部分人都是脸上露出了喜色,本来有些侈偻的腰一下子挺直了起来。
“大将军说得是啊,天降甘霖,正是老天爷对我们的祝福,让我大军放心前去诛杀奸佞,荡清寰宇啊!”徐亚华双手抱拳,向着天空为礼,大声疾呼道:“谢苍天之雨。”
“谢苍天之雨!解我后顾之忧!”路超与众将也是一齐抱拳,躬身为礼。
城楼之下,城墙之上的士兵欢声雷动,高举手中长枪,大声吼道:“谢苍天之雨,解我后顾之忧!”
声音传到城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方阵欢声雷动,无数的武器高高昂起,“谢苍天之雨,解我后顾之忧”的吼声此起彼服。
卟的一声,苏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委顿在地上。
勾义走到最前方,踊身跳上城垛,两手一抬,城头之上,隆隆鼓起,三通鼓罢,欢声雷动的士兵方阵,瞬间安静了下来。
“士兵们,谁让你们能按时领到粮饷?”勾义大声吼道。
“大将军!”城墙之下,最靠近城墙的一个士兵方阵大声吼道。与此同时,数骑快马奔行在方阵之间,马上的骑士大声问着与勾义同样的话。
“大将军,大将军!”一声声呐喊将苏秦从昏迷之中惊醒过来,他睁开双眼,看着如同一座雕像挺立在城头的路超,身子不住的扭曲着。
“谁让你们的眷属有房住,有衣穿,有饭食?”
“大将军,大将军!”
“谁带着你们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替大秦牢牢地守住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