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告辞离开,逍遥阁内只剩下了高远与曹天赐二人,看着若有所思的高远,曹天赐欲言又止,几次想要说话,却又生生地忍了回去。看着曹天赐的模样,高远笑了笑:“天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明白地方?有疑问就问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你我师徒之间,应当没有什么不能说得吧?”
曹天赐点了点头,“师傅,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现在无论国力,军力,我们对秦国而言,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如果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倾全国之力,灭秦并不是很为难的事情,可我看现在师傅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而是在想法设法地促成秦国的内乱,这是为什么?何不简单一些?”
“简单一些?”高远呵呵地笑了起来,看着曹天赐,温和地问道:“你所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发大军去进攻么?”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第一军区集结了我国几乎大部分的精锐军队,士气,武器配备,对面的路超根本无法相比,为什么不直接打过去?”曹天赐问道。
“打过去容易嘞,但你想过没有,这样硬打,我们在取胜的同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高远把玩着一柄折扇,看着曹天赐。
“打仗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曹天赐不以为然地道。
“是啊,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我们作为上位者,作为只在作战室中研讨怎么打的统兵者,是不是要考虑怎样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呢?”
“这是当然。但没有伤亡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天赐啊,每一个汉国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能少死一个人,便要少死一个人。现在平推过去不是不可能,但付出的代价是我不愿承受的。你也是从第一线经历过来的人,每一场战斗胜利之后,我们在欢呼胜利的同时。背后却有无数个失去儿子,丈夫,父亲的家庭在哭泣。你又想过这些吗?”高远慢慢地道。
曹天赐愕然,半晌。终于还是难为情地摇摇头。
“胜利不止是欢呼,还有损失。”高远一字一顿地道。“秦国虽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当真面临我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奋起一搏,先不说辅赢,我军的伤亡必然大到让我们无法承受。”
曹天赐低下头,心中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
“天赐,你还记得我们在草原之上围剿李信的那一役吗?”高远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双手扶着窗棂,看着随风摆动的荷叶,眉头微微皱起。
“当然记得,李信号称天下第一军神。在师傅您的运筹帷幄之下,不照样败亡。”曹天赐神情兴奋起来。
“我问得是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的情景!”高远微怒道:“可能你只记得当时胜利的欢呼了,可我还记得,当李信被围,身边只余下千余名士兵的时候,那些士兵高唱着战歌,集结成队形,向我们发起冲锋时的情景。”
“不过困兽犹斗,狗急跳墙而已。”曹天赐不屑地道:“师傅你记得这个干什么?”
“记得这个干什么?”高远自语了一句,“秦国人的心气犹存啊!秦人在秦武烈王的带领之下。强盛一时,兵临天下而各国莫不畏惧,这让秦人养成了极高的心气儿,即便是一时的失败。也不会让他们灰心丧气,因为他们坚信自己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这是数十年间有一场场胜仗累积起来的,就如同现在我们大汉军队一样。”
“可是师傅,这跟我们攻秦有什么关系呢?左右不过是一场场打过去,慢慢地将他们的这股心气磨灭。”曹天赐道。
“你说得是一个办法,但这样打下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智者不为也。”高远摇头道:“现在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要让秦人灰心,丧气,让他们陷于内乱而不能自拔,让他们渐渐失去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等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或者我们只需要极少量的军队,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便能获得我们想要的胜利。”高远微笑道:“这需要更长的时间,需要我们的耐心,但我们得到的将更多。首先,便是我们将损失降到了最低,无数个家庭将会得以保存,二来,秦人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的认同之后,我们在将他纳入大汉的疆域之后,对他们的统治和治理也将会事半而功倍,反之,则是事倍而功半啊,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怕我们打下秦国之后,也会烽烟四起,四处暴乱吧?我们还要花费无数的功夫去平灭他们。”
曹天赐略有所悟,“师傅是想像对付齐国,魏国那样是吧?”
“道理一样,方法不同。”高远道:“这几年来,我们一直在致力做一件事,那就是摧毁秦国的经济,经过几年不懈的努力,我们终于看到了成效,秦国的经济被我们一点一点的蚕食,摧毁,当然,这里头也有他们自己的原因,这一举动迫使嬴英不得不启用范睢来改革,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时势不同,我们汉国能做成的东西,在他们秦国,却不见得能做成,现在看起来果然如此,秦国国内已经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