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这一仗,我们有希望打赢么?”范睢反问道。
明台心中再次将敌我双方的力量作了一个对比,这才答道:“我们的对手不是汉军,而是赵军,所以这一仗打赢的可能,我觉得有六七成,一场战事有六七成的胜算,便已经可以做了。”
“可我认为一成也没有。”范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石破天惊地答道。
“一成也没有?”明台吓了一跳,“首辅,这太危言耸听了吧?您为什么这么悲观?”
“我在颖川呆了大半年,对于汉军有了最直观的了解,而檀锋将军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其实有些事情,你的黑冰台也应当有大量的情报,或者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明台,如果真像你估计的这么乐观的话,那你觉得高远为什么会亲自到了晋阳城?”
“我们的看法是,一是高远吞下西赵,可西赵加起来还有多达十万的军队,高远的盘算,应当是借刀杀人,用我们的刀,来帮助他消化赵军的实力,以助于他能顺利地吞下西赵地盘。二来,恐怕也是担心西赵出现反复,他来,只不是为了打气而已。”
“打气倒是应有之意,不过我觉得高远更重要的用意是在晋阳在我们大秦已经在流血的身体之上再狠狠地插上一刀。”
明台吓了一跳,“首辅,您认为这一仗,我们会战败?”
“哪倒不见得,如果真战败,倒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场仗会长久的打下去。”范睢叹了一口气。“我们大秦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应当很清楚,这场战事如果不很快结束,而是打上数年,你觉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明台打了一个寒噤。
“我们大秦会源源不断地征召兵源,为了打仗,我们不得不再次加税,大量的物资向这里倾泄,然后在这里白白的消耗,去打一场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的战争,汉国无所谓,他们的资源,国力足以支持他们打一场持久战,可我们,撑得下去么?真到了那个时候,民不聊生,国内矛盾会比现在更加突出,大秦,当真要摇摇欲坠了。”范睢半闭着眼睛,轻轻地道。
明台当真是被吓住了,半晌才道:“首辅,这种情况,难道路大将没有考虑到吗?他在前线,是最清楚敌我双方力量对比的。”
“你说呢?”范睢反问道。“如果是一个武夫,那倒也罢了,但像路大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人,难道会不考虑这些事情吗?”
“您是说路大将军根本就是明白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争,但大将军为什么还一定要坚持打下去?”
“这就是政治。”范睢有些悲哀地道:“路大将军想得很清楚,李儒的死亡,王上的态度,已经代表了李氏学派将在秦国失势,即便他回到咸阳,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撕下他与王上之间最后那一份情谊,真到了这一地步,李氏学派才会遭遇灭顶之灾,所以不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不回去,他需要一个理由来向李氏学派的人交待,他是李儒指定的继承者,如果此时他弃之不顾,李氏学派的人必将弃他而去,他会成为一个孤臣,那他的份量就大减,而且,这样一个让李儒看重的人,真会放弃李氏学术么?所以,他需要一场战争,一是向李氏学派的人交待,不是我不回去,而是我要对大秦负责,二来,这也是保证他权力的最佳方法。”
“这怎么说?”
范睢微笑道:“崔元倒了,但朝中,地方,那么多的官员为什么还犹豫不绝?”
“因为路大将军。”
“不错,只要路大将军还手握重兵,这些人并不会抛弃李氏学术,所以,路大将军需要一场战争,否则在和平时期,王上想要收回大将军的兵权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现在,这件事却做不了了。”
“路大将军需要一场战争,至于能不能打赢,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打得越长,对他越好。”范睢缓缓地道。“这才是路超最真实的用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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