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少爷出事,悄悄跟了进去。在荆棘丛里,我看到加兰德用诡计,残忍地杀害了嘎里少爷——”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愕。
“我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然后飞奔回来,向大将军汇报这个情况。这件事,我就是人证。刚刚我们去捉这狼崽子,发现大少爷的马还在他们家门外,这是物证。而你们看看加兰德身上的这些伤——”
那人走近了指着加兰德,对大家说,“这都是搏斗留下的痕迹,这也是物证。”
“有了这些证据,加兰德,你难以抵赖了吧!”
人群之中发出各种唏嘘的声音。那人描述的真切,众人也觉得符合二人的性格。
首领愤怒地问:“加兰德,证据聚在,你认罪么?”
“就是!大少爷的马怎么会在你家门前?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那人揪着加兰德的衣领:“你敢说没有见过少爷?”
“哼!”少年鄙夷地冷笑:“嘎里来找过我不假,我这身上的伤也是他打出来的不假。我向来不是他的对手,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此言一出,众人之众立刻爆出一阵阵议论。
加兰德闭着眼睛讲述出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嘎里趁夜里来杀我,我打不过他,骑着马逃进荆棘丛里,在那里躲了整整三天才敢出来。出来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也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版本的故事,不禁令人起疑。加兰德顺口编出来的,自己都没有多想。但少年来到众人面前质问:
“嘎里是我们部族的第一勇士,身强力壮,族中无人能敌。你们怎么能一口咬定他被我杀了呢?我怎么杀得了他?”
这么一说,在座的人也有些疑惑。
那下人又大声吆喝一遍:“就是你杀的,我亲眼看见了!”
“你看见了?你说你看见了,我就杀人了?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
加兰德看着大首领,又问他:“凭一个狗奴才的话,就可以诬陷我?我是大公主的儿子,您的侄子,堂堂的贵族,说话的分量还不如一个奴隶吗!”
首领有些难堪,虎嚇与加兰德家族的恩怨,他心知肚明。虎嚇的儿子仗着块头大去欺负加兰德,大将军则一直默许。这情形,谁都看得出来。
“加兰德有可能把嘎里反杀了吗?”首领心中疑惑。
加兰德矢口否认,还高声嘲讽:“部族里,堂堂大将军的家族,要用下三滥的手段诬陷人?”
关于武力、关于仇恨,部族里有一些传统的看法。
例如堂堂正正地决斗、比武一类,都是可以接受的荣耀。战胜者受到神明庇佑,战败者活该倒霉。但阴损的花招不受待见。尤其是爱面子的大将军,一向耀武扬威,不齿这些手段,也不喜欢听别人瞧不起他的话。
“你们看不惯我加兰德,可以和我单挑。光明正大弄死我。我绝不皱眉头。”少年拍着胸脯耍狠。
而大将军家呢,嘎里下落不明。老二夸拉就是个窝囊废,小儿子巴耶年纪太小,难道还要虎嚇自己跑出来单挑不成?
“哼,谁和你们小孩子一般见识!”虎嚇大骂。
决斗,通常都是同辈人之间的事情,如果是血亲大仇也许有小辈向长辈发起决斗,哪有为老不尊打小孩子的,都不嫌丢人么!虎嚇攥着拳头没有讲话。
“你小子休要胡言,我们虎嚇家还会用花招诬赖你不成!人就是你杀的,你也不要抵赖!杀人就要按照律法偿命!”
“真是天大的笑话!”
加兰德在对峙时隐约察觉到了首领与将军之间的嫌隙,适时地在一旁扇风,小声问首领:“他们今天这样一口咬定让我偿命,我就要偿命;那么是不是他们仗着人多,明天想让谁偿命,谁就要偿命啊?”
首领脸色一边:“你什么意思?”
“首领,我若是偿了命,过几嘎里自己走回来了,我岂不是白死了?”
“哼!”大将军拍着案子咆哮,“那么应该把你收押起来,嘎里几时回来,几时再放你出去!”
这世上的人情,并不见得都是杀人偿命一类的。归根结底强的那一方人多势众,杀人也有理;弱势的一方孤苦无依,挨打了也活该。
大首领犹豫着,双方说的话都有道理。眼下嘎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时间无法定夺。虎嚇家固然是强势的一方,若是与普通族人争执,判他们胜就对了。
但加兰德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虽然他不喜欢这孩子,但胡乱判了,将来虎嚇一家骑在自己头上可如何是好!
首领迟迟没有判决,想着自己的家里只有独子萨吉,虎嚇家至少还有两个儿子,日后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啊!
正在纠结的时候,首领注意到加兰德手上闪闪发亮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