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p>
皇甫岑一行八人，穿过戈壁荒漠，未在北地郡多做停留，便来到了安定郡朝那县。因为皇甫岑知道，不论他愿不愿意面对十几年前的旧怨，他都得来到此地面见亲生母亲扶风马氏，还有族兄皇甫嵩。因为在北地，久负盛名的良将虽多，但能成气候，为世家的只有两家，例如麴氏、董氏、阎氏、庞氏等等，皆为中下层家族。也只有扶风马氏、朝那皇甫氏两姓为三辅两都的士人认可。</p>
扶风马氏，有伏波将军马援为基石，又有大儒马融养名，才进的士人眼。</p>
而安定朝南皇甫氏，却是因为皇甫岑祖上三代为将，或为太守，再由今日之皇甫嵩、皇甫岑二人，才称为士人一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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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没有去寻客栈，直径的通往一处宅院。</p>
当然这座宅院也不是皇甫府邸，是一座很普通的宅院。</p>
叩响门板，从内而出一壮汉，瞧见皇甫岑等人后，警惕的环视左右，问道：“何事？”</p>
“我们要见尹端。”</p>
“嗯？”</p>
那壮汉警惕的看着皇甫岑，转身便要关上门板去找人。</p>
却见从宅院之内传出两声，道：“是仲岚小弟吗？”</p>
听见里头应承，皇甫岑随即回应道：“是我啊，尹大哥。”</p>
“老子也在，怎么不见小兄弟相见？”</p>
那壮汉听见院内对答，伸手一让。</p>
皇甫岑等人闪身便入，皇甫岑瞧着迎面而来的夏育，笑道：“夏大哥还是那么风趣，仲岚此番要在朝那待上一段时间，特来叨扰两位兄长。”</p>
说话间，尹端和夏育已经走到皇甫岑的近前。</p>
尹端和夏育都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可以算作皇甫岑叔伯辈的人了，但因尹端、夏育同皇甫嵩平辈论交，皇甫岑这个皇甫规幼子也就这么平辈论交了。</p>
“怎么不见典壮士？”</p>
皇甫岑扫了一眼尹端、夏育身后，却不见典韦的身影，随即开口问道。</p>
当初下狱，说实话，皇甫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赚到大名鼎鼎的典韦，后来，皇甫岑想了想，这些年养名，又凭大义两赴辽东，确实赢得许多草莽豪杰相助。加之典韦出身游侠，最重义气，有典韦这一幕，也不稀奇。</p>
“哦，典壮士出去打猎去了！”</p>
“打猎？”</p>
皇甫岑一惊，环看周围环境，这安定朝那县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却也是颇为繁华。附近周围山林不多，如何打猎。不过也不算太稀奇，在汉游戏，不过即为投壶、打猎、相扑几项，这打猎自然最为人称道。</p>
“哈哈。”闻言，夏育疏朗的一笑，走过来拍着皇甫岑的肩膀，道：“典壮士说我这里酒肉不香，非要自己去打！”</p>
“我看不是酒肉不香，是他技痒了吧？”</p>
皇甫岑笑问道。</p>
“那有的话！”夏育脸上扬起一阵古怪，看着要说话的尹端挤挤眼，道：“我这湟中义从虽然不是勇冠三军，却也身经百战，给他典壮士找些像样的对手还是能有的。”说着，便把皇甫岑让进屋内。</p>
皇甫岑眼尖，一眼便瞧见夏育脸上一块紫青，憋住想笑，却没有笑出来。</p>
一旁的尹端俯笑不止。</p>
那些湟中义从更是窘态百出，整个样子没有一丝胜利的表现，反倒都是愁眉苦脸。</p>
见此，皇甫岑身后众人便心知肚明，这口中所说的典壮士，定然是同这些切磋武艺败了后，感觉无趣，自己出去寻对手去了！</p>
皇甫岑随着夏育入内。</p>
众人落座后，皇甫岑吩咐赵云、狄清带着程银四人出去等候。</p>
尹端同夏育对视一眼，同样斥退身旁的湟中义从。</p>
屋子内只剩下皇甫岑、贾诩、尹端、夏育四人。</p>
“仲岚不是在河东服丧守孝，怎会在此？”</p>
尹端问道。</p>
皇甫岑抬起茶盏，饮了一口后。他来此并未事先同尹端、夏育通过口信，之所以能够找到这里，皆赖贾诩在河东、并州之时，就已经拖人寻觅，加之信鸽的沟通，便很快的找到了这里。</p>
“不打诳语。”皇甫岑放下茶盏，直视尹端、夏育，道：“仲岚此来只为凉州！”</p>
“哦？”尹端瞄了瞄皇甫岑，道：“仲岚这是……”</p>
“奶奶的，尹端你就别揣着糊涂了，仲岚之意你还不明白。”夏育豪爽，衣袖一扶，大手一拍，吼道：“仲岚，你就说吧，怎么取凉州，我湟中上下皆尽其力。”夏育本为罪臣，又曾反叛大汉，故而对皇甫岑之言没有丝毫*。反倒是尹端出于张奂门下，对大汉心存忠诚。</p>
“唉！”</p>
闻此，尹端出口气，难过的叹息一声。</p>
皇甫岑看向尹端解释道：“夏大哥之言虽然有欠妥实，但却是事情。不过……仲岚并没有私心！”</p>
“嗯？”</p>
闻此，尹端和夏育不明的望向皇甫岑。</p>
即便连自认为能看透一切的贾诩都有些不明的凝望皇甫岑。</p>
皇甫岑并未急着回话，把手中茶水轻轻放下，问向二人道：“两位将军以为，眼下大汉如何？”</p>
“这还用问？”</p>
夏育一脸鄙夷，不忿的一哼。</p>
尹端却用四个字形容，道：“民不聊生！”</p>
皇甫岑点头回应，开口道：“对，便是民不聊生，而且眼下四地皆反，有羌氐、匈奴、乌丸、鲜卑，岑虽不才，安定北疆，但却无暇东顾。”</p>
贾诩凝视皇甫岑，插嘴道：“大人是想定羌氐？”</p>
“这是为何？”</p>
尹端和夏育互视一眼，如果真如皇甫岑所说，那么皇甫岑就真的太过伟大了，受此不白之冤，竟然还可以坦然自若，为大汉镇守羌氐。不过……有皇甫嵩在，安定西凉的责任也轮不到皇甫岑来操心。</p>
大家当然不能预料到一年后的事情，但皇甫岑自己却很清楚。</p>
“四夷皆动、遍地流民起义、蛾贼复起，等等，诸位如何看？”</p>
“可是，大汉中枢毕竟还在！”</p>
贾诩问道。</p>
“大汉中枢全赖天子一人，以宦官制衡外戚，如果天子崩殂，那么……”</p>
言此，皇甫岑抬头望着身旁三人。</p>
闻言，尹端和夏育到没有太大的反应，像刘宏这样的昏君死与不死与他们到无多少关系。但是贾诩却不这么认为，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的看向皇甫岑，一字一言道：“大人是说，如果外戚与宦官同归于尽，大汉中枢崩溃！”想了想后，贾诩摇头又道：“天子尚在，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p>
“呵呵。”皇甫岑苦笑的看着贾诩，贾诩确实智力超群，能看透眼下这一切，但他看不透命运。谁能想到，年仅6岁的天子刘宏就会在明年离世。他的离世，间接造成大汉中枢的同归于尽，然后便是豪强入主，以董卓为首的西凉武将，掌握朝政，武夫们同士人再一次站到对立面。想此，侧头看着贾诩，道：“如果不呢？从我大赦之后，天子就一病不起，呵呵……”接下来的话，皇甫岑未说。</p>
但贾诩已经明了。</p>
天子刘宏多年沉寂在酒色之中，整个身子早就被掏空了。</p>
皇甫岑所说之事完全有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