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郡丞不请本官进去坐坐?”</p>
“呃。”裴茂一顿,随即反应过来,回头冲着府内的管家喊道:“给各位备茶,大人——请!”</p>
皇甫岑也不客气,一马当先在前先走,裴茂额头上的汗水直流,双腿有些发颤的跟着皇甫岑走去。</p>
转过几道小径,便到裴茂的客厅,皇甫岑令白马义从留下,带着颜良、戏志才、程昱三人跟着裴茂而入。</p>
“大人。喝茶。”管家上完茶,匆匆而退。</p>
皇甫岑也没有心思喝茶,他来这里不是装好人的,不过也要做做样子,端起茶水,扫视了一眼自己眼前的裴茂,然后道:“裴郡丞,可曾知道令弟之事?”</p>
“舍弟?”裴茂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来了,这皇甫岑开门见山就提及此事,看样子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佯装不知的回道:“下官这几日身子骨不灵快,多有酸痛,一直未上郡守府办差,诸事不明。大人说舍弟,不知道舍弟发生了什么事情?”</p>
“什么事情?”颜良怒吼道:“他拒绝听令,被大人杀了。”</p>
“杀了?”裴茂故作大惊失色,随即伏案痛哭。“我这族弟一向奉公守法,虽然为人桀骜不逊,可还不至于犯了杀头大罪啊,大人这么做是为何?”</p>
“为何?”颜良白了一眼裴茂,真会演戏,补充道:“去地府问他怎么回事吧?”</p>
“你。”裴茂一怒,颜良这话忒损。</p>
皇甫岑看着哭得痛哭失声的裴茂,心道这个家伙真是可以去领奥斯卡影帝了,接道:“非是我等的私怨,本府新任行军司马文丑上任,裴将军非但不听令,还敢公然质疑昔日卢龙塞的密旨,此事陛下一再洛阳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过此事,令弟这么做分明是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与我到无所谓,可是这裴茂可对裴郡丞多有不利,此人极有可能给裴郡丞带来无妄之灾啊!</p>
“呃。”裴茂扬了扬手,问道:“竟然有此事?”</p>
“郡丞大人难道以为本郡守有意撒谎否?”</p>
“不敢。”裴茂连忙摇头否定。</p>
“所以本郡也是情非得已,我观郡丞大人非是重病在身,实在是心病难除。”皇甫岑惬意的喝了口茶水。</p>
“咳咳。”裴茂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异常。</p>
“这心病可需心药医治。”皇甫岑最后扫了一眼裴茂,然后低声回道:“如果裴郡丞实在找不到药方,我这倒有几个药方。”</p>
“大人究竟想说什么?”裴茂终于抵抗不住,转头看着皇甫岑,然后问道。</p>
“郡丞既然想听,那岑也不拐弯抹角,直言相告。”皇甫岑扫了扫裴茂几眼,然后低声道:“我却有整合河东盐田之意。”</p>
终于听见皇甫岑自己亲口承认这事,裴茂心中一寒,看起来这皇甫岑是来真的,而且一个裴盛不过是小菜,长线还在后头呢?</p>
“整合河东?”裴茂长吸一口气,也不躲闪,斜靠在墙壁之上,苦笑着摇摇头,道:“大人可曾想过这中关键?”</p>
“关键在否我不知。”皇甫岑笑着看向裴茂,然后道:“陛下既然有意让我来管,那就是想借助我辽东的威名,借助我在辽东的屠名,快刀斩乱麻!”</p>
“陛下的意思?”裴茂发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这皇甫岑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情都不做,却让自己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不是心腹的话,怎能留下活口。问道:“大人想杀我?”</p>
“不想。”皇甫岑说的这是实话,裴茂绝对是一个好官,只不过他所处的位置由不得他,他的家族威逼着他做出很多不符常理的事情。</p>
“不想杀我,那又为何跟我说这些!”裴茂突然奋起喝道。他压抑的太久了,他已经受够了这些人的目光,今天在这必死的局势里,他裴茂奋起高声道:“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烂事吗?河东太平道、盐监小吏、闻喜裴氏,都他妈的是狗屁,跟我何关,跟我何关,陛下不是要整治河东吗?那好,大人就先把我裴茂抓起来吧!”</p>
他这一声高呼,顿时惊得裴府上下,人人目瞪口呆,不知道为了什么裴大人这么火怒。</p>
就连粗鲁的颜良都被眼前暴怒的裴茂弄的愣愣的,他平日里见到的这些文人说话都很和善,却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狂飙的文人,简直都比自己要草莽。</p>
“你们不就是要把我逼入死路吗?”裴茂环指众人,喝道:“没错,我裴茂确实做过错事,可是我裴茂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如果你们非要逼我,我也无话可说。”</p>
“父亲。父亲。”裴茂长子裴潜跑到近前,拉着裴茂的衣襟,不解的看着众人。</p>
“夫君。”身后裴茂的妻子走到近前,轻声唤道。</p>
许久,皇甫岑在这一家三口仇恨的目光中,踱步近前,盯着裴茂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只有顺利补救。你不想死,你的妻子也不想你死。你口口声声说这事情不干你事儿,那我想问,每年因为这盐监压榨而死的人又有多少,你能骂我逼你,那他们能怎么办?人不是畜牲,都是肉长的,为了官宦,放弃草民,这是千古的道理,也是你们这些大族的想法。可是……但可是,我皇甫岑既然为河东太守一日,就断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士人、豪强、宦官,包括你们闻喜裴氏,我皇甫岑都绝不会允许出现不公,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你可以选择继续为你的家族服务,然后跟我对抗,你也可以选择投靠我,跟我一起扳倒这些大山。我跟他们都说过。”言此,皇甫岑用手环指厅外站立的白马义从,接道:“我跟他们说过,也许我们有朝一日终究会倒在这些势力的面前,可是我们必将会被历史铭记,也会被天下人铭记。区别就在于你的心,是怎么想的?”</p>
讲完,皇甫岑踱步而走,身后白马义从跟随而出。</p>
“对了,想想你的孩子,如果跟你走,又会是什么样的前程,究竟你想不想再让他再承受你这样的苦痛,都看你的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