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p>
王子拖着长刀慢慢走近，刀身上反shè出的光芒从我们每个人身上划过，可恐惧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脸上，而隐藏在王子的另外一面。他几乎是拖着步子走过来的，每走一步，都会传出让人撕心的刀刃挂拉着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就如一头疯狂地野兽，在攻击敌人之前发出的嘶吼，那嘶吼声就好像要把我们四人一口吞掉……</p>
此时，在他身后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铠甲上下抖动，缝隙之间摩擦出来的那种撕心的声音。</p>
两种声音hún杂在一起，就如同同时响起了生存和死亡的歌谣，一前一后，一死一生，瞬时间又可以改变相互的位置，前变后，死变生。</p>
肆酉紧紧靠住我，双手握刀，靠在右tuǐ之上，蓄势待发。</p>
卦衣脸上挂着笑容，歪着头看着在一旁的王菲。王菲靠在卦衣的肩膀上，一脸的平静，似乎如今她已经身在宫外，过着无忧无虑的小日子，成为了一个普通百姓的妻子。</p>
我伸手按住肆酉的肩膀，说：“救兵来了……”</p>
肆酉不解，依然紧张地盯着王子：“救兵？”</p>
我点头：“对，救兵。”</p>
一队禁军从王子的身后出现，随之掠过，王子停住脚步，慢慢地抬头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那些禁军。一名禁军队长大踏步从王子身边走过，来到我面前，抱拳道：“大人，我等奉旨将……反叛的王子府shì卫统领卦衣以及王妃带走，请大人……”</p>
我点头，侧开身子，给他让出一条路。</p>
王子此时高举手上那柄长刀，怒吼了一声，冲了过来。</p>
那名禁军队长，侧身轻轻一躲，伸手抓住王子的手腕，道：“殿下，皇上有旨，奉命带走这两人，不得违抗。”</p>
王子高举着那柄长刀，不住地喘气，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p>
王子盯着禁军队长，用嘲讽的语气问：“活着？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活着？”</p>
禁军队长松开王子的手腕：“这是皇上的旨意。”</p>
王子哈哈大笑：“皇上的旨意？难道这天下他一个人说了算？”</p>
话音刚落，王子高举的那柄刀便落了下来，肆酉闪到我身前，作势提刀挡住……</p>
一声金属碰撞所发出的脆响之后，王子手中的那柄长刀在空中几个翻滚，chā入了高墙之上。禁军队长不知何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柄长刀，高举在空中……刀身因为碰撞而产生出来的声音还在“嗡嗡”作响。</p>
禁军队长平静地看着王子：“殿下，请自重，圣旨不可违”</p>
此时，城墙之上又传来整齐地脚步声，我抬头，看见两边城墙之上都站满了手持长弓的禁军，所有人都箭在弦上，瞄准的都是同一个人——王子。</p>
禁军队长挥手叫人扶起卦衣，但看着王菲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只得看着我，毕竟王菲是个女子，这女子在深宫之内，不是谁都可以伸手触碰的，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王妃。</p>
我示意肆酉扶起王菲，肆酉俯身将王菲扶起，卦衣笑着。</p>
禁军队长看着肆酉，皱起眉头。因为他根本不知肆酉本是女儿身，但此时又没有办法阻止。</p>
我对肆酉说：“你跟着王菲，一刻都不得离开。”</p>
禁军队长正要说话，我又紧接着说：“我的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看着。”</p>
禁军队长不知该如何说，他看着我，大概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我的人？”指的是肆酉，还是卦衣和王菲。</p>
卦衣从我身边慢慢走过之时，轻声对我说：“大人，你果真是没有宁我们失望……”</p>
我平静地回答：“过奖。”</p>
当大队禁军撤走，在这条小巷之内，独剩下我和王子的时候，天上的太阳也变成了即将归家的夕阳，昏黄的阳光从巷子的一角懒懒地shè入，在城墙上留下一道道奇怪的光影。这些光影照在王子的脸上，让王子在顷刻之间变得无比苍老，如同岁月在刚才已经悄悄地滑过了几十年一般。</p>
我走了几步，来到他的面前。</p>
我说：“殿下，如今放手还来得及，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p>
王子摇头：“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蠢货。”</p>
我说：“没错，我是蠢货。我宁愿我一辈子都是这样的蠢货，因为没有人会注意蠢货，蠢货不会给别人带来威胁，谢谢你一直把我当蠢货。”</p>
王子深吸一口气：“今夜一过，不，就在今夜，我就会杀了你。”</p>
我看着王子的脸：“杀我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还请殿下解答——我到底是谁？”</p>
王子看着我冷笑：“这个问题等你死后留着问阎罗王吧。”</p>
我摇头：“我死不了，我不仅死不了，还可以救你。”</p>
王子说：“你救我？这是我听过最好笑，最可笑的笑话，你只是一个谋臣，手无丁点兵权，连宫中一个小小的太监都不会听从你，你怎么来救别人？”</p>
我点头：“殿下，手握兵权的人会死得更快，因为这样的人在别人严重永远都是威胁，这个道理你懂，我也懂。太聪明的人也和手握兵权的一样，也是威胁，这个道理你懂，我也懂，所以你是手握兵权的聪明人，而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蠢货。”</p>
王子不语，靠在城墙之上，慢慢地从城墙边上滑落，坐在地上。</p>
我走出巷子，回身的时候，看见他那穿着锦衣的背影在这个巷子中显得是那么地格格不入，那么扎眼……</p>
我慢慢地走回谋臣府邸，沿途中都看见大批的禁军四处调动，就好像在为除夕之夜这场大戏彩排一样，从我身边经过的禁军都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沿途我看见禁宫中各个府邸门口都布满了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唯独走到谋臣府时，却没有见一人。</p>
大门紧闭，我走到门口，伸手推开大门，却看到已经换了一身装束的肆酉站在院落之中，身背长弓，腰间chā满了匕首，右手提着一把黑sè刀鞘的长刀。</p>
肆酉看着我，笑容浮上脸，说：“我回来了，他们……”</p>
我接过话：“卦衣和王菲被关入了大牢对吧？”</p>
肆酉说：“是天牢。”</p>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对了，他们肯定能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