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加强对锦州的攻势,命谭泰、图尔格出征。同时,他又开始考试汉人生员。
这是皇太极第二次考选汉人为官,就连奴仆都可以参加。最终考选了二百多人,不过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允许奴仆参加科举了,因为抽走太多汉人奴仆去做官会妨碍女真贵族的利益。
四月,皇太极封授了一批女真、蒙、汉官员。石城岛的明军在金继孟的率领下投降了金国。
五月,对黑龙江的征伐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当地酋长巴尔达齐来贡。皇太极估计,征伐虎尔哈部的军队也要回来了,他开始与臣僚讨论下一次大规模作战的方向。
女真贵族们对于像己巳之变时那样从蓟门破口入关还是有一定畏惧心理的,他们大多还是主张按部就班地攻打辽西。现在金国的铸炮技术已经可以和明军一较高下了,虽然炮手素质与接受过欧式训练的明军炮手相比还有差距,但是在最简单的攻城重炮的运用上,金军并不弱于明军。因为有了之前大凌河之战的经验,女真贵族们希望继续按照这个套路来打。采用围城打援战术,引明军到金军的预设阵地来野战,就可以用重炮轰击他们,再以金军优势的重步兵和骑兵突击,无往不利。只要多这样打几次,明军迟早会完蛋的。
皇太极的考虑却与他们不同。理论上,这样打下去是能把明军耗光的,可是谁知道明朝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呢?如果按照这种几年一仗的速度,连打二三十年还没把明军消耗垮,又该如何?辽东的农业被努尔哈赤破坏殆尽,皇太极这八年了组织种植稗子、高粱,繁殖牲畜,算是恢复了一些,但是缺乏人口和气候寒冷这两个硬伤一直制约着辽东的农业。
金国是小国,明朝是大国,以小国消耗大国,本是很荒唐的事情。之所以金军能实现这种“奇迹”,是因为明朝寿数将终,腐烂透顶,空有辽阔的国土、众多的人口、大量的财富、充沛的兵员,却无法调动这些力量。而金国是一个新兴的政权,能够高效地将自己的大部分力量投入战场,这才能在对明战争中连战连捷。
打仗这事,谁敢保证永远得胜呢?大凌河守不住是因为工事没有完成,又缺粮。如果明军再像袁崇焕守宁远、赵率教守锦州那样,攒足了粮食再据守防御完备的城池,金军去进攻也会非常困难。根据金继孟提供的情报,孙元化去了山西,却没忘了登州,他推荐了一个叫韩霖的人到登州效力,登州的明军又请来几个洋和尚,据说要采用一种全新的技术来修复在登州之乱中被破坏的要塞。金继孟在石城岛上,也搞不清楚登州的事情,只是听说这种城堡特别厉害,只要守军有足够的粮食和弹药,就绝对打不下来。
皇太极自然不相信会有绝对打不下的城池,但见识过欧洲炮术的他也相信洋人守城的技术应该是很厉害的,如果明军把城修得非常好,让金军打一座城就得花一两年时间,战争的成本将高昂到金国无法承受。不过金继孟也说了,这种城修起来不便宜,登州之乱过去这么久了,资金还没到位,由于叛军和平叛官军的屠掠,登州周边十室九空,征调工人也困难,所以也未见得能修得起来。
皇太极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明朝的腐朽上,就算没有新式城堡,以锦州、宁远、山海关现有的城防工事,已经让金军非常为难了。这样硬啃不是办法,而且在辽西能缴获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开不出足够的赏赐,也不能补给辽东的农业,就不能与明朝长期相持。皇太极认为,还是得靠从直隶、山西北部破口入塞,才能获得足够的人口、牲畜、财货,让辽东的经济能够发展,让贵族、士兵得到赏赐,金国才能越来越强。与此同时,这种劫掠造成的巨大破坏也会严重消耗明朝的元气,加速其灭亡。皇太极想在有生之年入关灭明,就必须采用这种策略。
但是,这种征战也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明军就算很烂,毕竟也是武装人员,大刀砍到头上也知道还手。这种长途奔袭会给马匹造成巨大的消耗,时间一长,金军的机动性就会下降,危险也就随之增加。因此,要入塞劫掠,保障后路是极其重要的。
正因为如此,己巳之变之后皇太极一直没有急于再入塞,他要先解决蒙古问题,才能确保后路无忧。察哈尔部已经被打垮了,但是他们的残余势力还分散在草原上,如同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的贺兰部更是让皇太极感到了威胁。单纯的游牧骑兵没什么威胁,但如果蒙古人有了农业和手工业,开始装备盔甲和火器,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河套的农业绝不能恢复,只有当河套控制在鄂尔多斯部、土默特部那些无能的贵族手中,金国的西线才是安全的。
前来朝贡的察哈尔台吉毛祁他特带来了鄂尔多斯和土默特的使者,哭诉了一番贺兰部的“暴行”,无非是抢了谁的牧场了,杀了哪个台吉了。皇太极很快就下了定论:“察哈尔为我军所败,其贝勒大臣将归我,贺兰部所阻之,又侵扰右翼诸部,宜直趋河套以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