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对你很特殊吗?”
今出川反问道。
“生田会哄我,所以我也会哄她。”
斋藤飞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对我也不是特殊的!”
“挺好的。”
今出川也站了起来,“回去了。”
她先走一步,让斋藤飞鸟都不知道——这样到底算不算和好。
她们沉默地在路上走着,一前一后。
所以斋藤飞鸟眼睁睁地看着一片金黄色的梧桐叶随着夜风落在了今出川的头顶,下一秒,梧桐叶落地,但是,一只银灰色的蝴蝶就此落入了夜空。
灰扑扑的,算不上漂亮,如果不是个头勉强算大,斋藤飞鸟都几乎以为这只是一只飞蛾。
但是,应当是蝴蝶的。
今出川也微微扬头,瞥了一眼这只和梧桐叶一起短暂地落到自己头顶上的小蝴蝶。
是尖翅银灰蝶。
冬日里,也就差不多只有这种蝴蝶。
她在电影院外独自等待着飞鸟的时候,就在莫名其妙地好奇冬天里是否会有蝴蝶。
没想到,现在竟然看见了。
这么巧合,这就是命运吗?
「Butterfliesinmystomach」
蝴蝶翩翩,薄翅颤动。
就像牵引起了心脏,一次一次跳动。
然后聂鲁达的诗飘进了她的脑海,
「Youarelikemysoul
Abutterflyofdream」
两个人一齐看着这只脆弱的银灰蝶消失在了寒风凛冽的夜空里。
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若有似无的怅然。
今出川无奈地摇摇头——以一种很轻微的幅度。
她顿住脚步,等了等飞鸟,在并肩的那一刻,很轻地说道:“也不知道这只蝴蝶能不能顺利过冬…飞鸟…”
她叫得很亲昵,特地拉长了尾音,带了些娇嗔,似乎在撒娇。
“我们可以不吵架了吗?我刚刚在气你,其实…你对我很重要,是很重要的朋友,是会让我在晚上翻来覆去失眠、一遍又一遍看《奥涅金》的朋友。”
“即使你说我们无法和好如初,但是我想,我们可以这周末一起去看大熊猫。”
斋藤飞鸟抹了抹眼泪,骄傲地扭过头去。
她用她自己的腔调,一字一顿说着:“是你输了。”
虽然我也输了。
今出川立刻摇头,很较真。
“明明刚刚在球馆是我赢了。”
斋藤飞鸟没理她,低着头,用脚尖踢开一颗小石子,继续说着:“上次…那样说你,是我觉得你平时绷得很紧,给人一种活得很累的感觉…所以,我的意思是,比起完美,我更想看到你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样子。”
沙友理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今出川深吸了口气,笑得很甜——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想做真的飞鸟吗?但是,我有些羡慕那些深海里的鱼——很神奇吧?明明我怕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出川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只犹疑了一瞬,便准确地抓住了斋藤飞鸟的手。
“今晚和我一起回家吧——我的衣柜里一直都有你的睡衣啊。”
斋藤飞鸟哼了一声,心想——还以为你要说,我的手没有生田那么温暖呢。
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笑了起来。
原本微微被愁绪笼罩着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她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显得有些冷淡,但此刻,笑意让她极其生动。
当然,在那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外,心里依旧有些忐忑,有些焦灼,有些紧张。
就像蝴蝶在夜空里翩飞,漫无目的,没有方向,坠入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