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一边倒的屠杀。这些浩罕步兵本就因为攻城体力不佳,遇到高速冲到身边的锡克骑兵,一排排长矛平端着扎入他们的身体,一柄柄弯刀挥舞着割破他们的喉管和身体,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整个浩罕步兵便完全崩溃,四散奔逃。
这还不算。跟随在锡克骑兵之后,又是一大群马队奔来,距离数百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迅速散开成几个长方形步兵队列,手挎火枪,朝混乱的浩罕士兵杀去。
浩罕骑兵首领的心一下便沉入谷底。他知道己方肯定会败,也知道自己难以完成帕夏阿古柏的任务,但拦截这支敌军一段时间,拼着死一些兄弟,总还是能做到的。可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告诉他,这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他来不及归拢部下,便听到一阵密集而清脆的枪声响起,烟雾弥漫四周,等他跨上战马,烟雾稍散,往四周望去,随着那整齐队列的稳步前进,混乱不堪的浩罕步兵已经成团地倒在血泊之中。
浩罕骑兵首领只能仓惶地领着召集到的四百骑兵往城南城墙缺口赶去报信,但这时才发现,将步兵驱散的锡克骑兵,已经挥舞着弯刀佩剑,早他们一步朝围攻城墙的浩罕兵杀去。
这边,阿古柏竭力嘶喊怒吼着,他甚至将身边的五百亲骑中的四百也调去攻城,终于城内汉人抵挡不住了,浩罕军一步步向城内推进。
站在一处土坡上,不需要望远镜,阿古柏便能发现城墙缺口后面,上千满身血迹、衣衫褴褛的汉人士兵们都是以火枪上的刺刀与自己的手下搏杀,不断倒地。
阿古柏大喜,他意识到城内的守军弹药恐怕已经用光了,这真是神的旨意啊,连上天都要眷顾自己。照这样下去,不用几分钟,便能入城了。
眼看便能进城,他正准备下令杀光那帮汉人,忽然身后一阵如雷般的马啼声响起,整个地面都震动起来,没一会,喊杀声和惨叫声响了起来。
阿古柏脸色大变,竟然这么快,该死的六千浩罕兵竟然是一触即溃,而且败得连给自己报信的人都没有?
他正想着,那亲信手下,骑兵首领带人满身是血地冲了过来,口中大叫:“帕夏大人,敌人援兵已到,属下抵挡不住,还请……啊……”
他那作为浩罕骑兵首领的亲信,话还没喊完,半边脑袋被一柄弯刀劈飞,身子带血便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的身后,扬起的尘土之间,一大群锡克骑兵挥舞着武器,往阿古柏的方向冲来。
“快来人呐,挡住贼军!”望着越来越近的锡克骑兵,阿古柏终于惊慌失措起来,一边大喊,一边再也顾不得攻城,在身边的百余亲骑护卫下从土坡往西撤退。他其实也很无奈,只要这帮援兵再晚来两分钟,他必定能攻入喀什噶尔城了。他甚至想过冒险先攻入城再组织防守,但当看到那身手敏捷的骑兵首领,竟然一个回合便被斩杀身死,从脚底板冒起的死亡气息,还是让他恐惧万分,他再也坚持不了,中断攻城的想法,只想着逃走。
而他这一动,整个攻城的浩罕兵全部受到影响,加上都是步兵,在蜂拥而至的锡克骑兵席卷之下,迅速崩溃。原本勇悍的浩罕兵,本不应该如此不济,但在面对三个月都未能攻克的城池,遭受巨大的打击之下,士气低落无比,再加上遇到的是全印度最为英勇善战的锡克骑兵,变成了一群待宰的羊群,跟着他们的帕夏阿古柏逃窜起来。
正往西逃窜的阿古柏,忽听四周的浩罕士兵齐齐大呼:“帕夏小心!保护帕夏大人!”他心知不妙,扭头一看,身后的数十名浩罕亲骑已经被高速冲刺的锡克骑兵砍翻,几十名头戴大包巾的锡克骑兵,正面目可憎地朝自己冲来,嘴唇上的胡须和脸上的狞笑都清晰可见。
阿古柏使使劲夹了夹马腹,想催动马速。然而,为时已晚。和已经高速冲刺起来的锡克骑兵相比,他实在太慢了,上百名锡克骑兵斜插了过来,其中一名强壮高大的锡克骑兵,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已经朝他劈砍了过来。
尽管看到四周着急的浩罕兵在大喊大叫,蜂拥着过来,但阿古柏一点声音都没听见,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他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个时候,所有的野心、愿望,似乎都离他远去、彻底忘记了,他只是想到了小时候家里的那条老狗,还有年少时候和他一起挖野菜的爱笑的姑娘,他仿佛听到家乡那草原上的鸟叫声和风声,仿佛躺在亲人的怀里,身子慢慢地轻了起来,随风飘荡着——在四周浩罕兵惊恐的尖叫声中,他们的帕夏阿古柏重重地栽下马来,摔在地上,只不过阿古柏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已经回到了神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