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八月六日,海军福清号舰长方莹、军械司李孔荣,恭率全体官兵,谨以洁牲旨醴不腆之仪,致祭于追赠海军少将、宁海号舰长高佑之兄之灵而告曰:呜呼!岛夷肆虐,蹂我海疆,卢沟窃,遂及京杭。桓桓高公,维民之望,出海破交,威震敌胆,孤舰鏖战,斗志昂扬。胡天不佑,一蚁伤良,求仁得仁,知公不伤,千秋令名,载溢清芳。遥思感伤,素旗飘扬,深哀致敬,致献一觞。尚飨!”
福清号书记官杨延伟上尉吟诵完祭文,甲板上的方莹李孔荣俯身倒酒,一时间蜜酒四溢,海面上白浪翻涌。
宁海号沉没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了,就在这几天,潜水员找了李孔荣所说的那堵墙,搬上来成堆的银条和金条,以及五百公斤宝石、二十多万枚银币、几千件饰。除了在找到沉船的那刻大家有一丝高兴,之后依旧沉浸在淡淡的哀伤中,特别是海校刚刚毕业的学生更显悲痛。头七这天,书记官杨延伟绞尽脑汁写了一篇祭文,方莹李孔荣领着大家祭祀亡灵。
“佑之兄走了,可还有我们,还有海军两万多名官兵,还有……”方莹在这种场合不得不对船员讲话,但他的讲演很是干巴。“……还有李上校在,我们一定能重建海军,望大家恪尽职守,完成部里的命令。下面由李上校讲话。”
“诸位弟兄: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爷们,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八个字:以杀对杀、以血还血。”李孔荣高举着手道。“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现在捞起来的这艘沉船,我们还要再捞一艘沉船。有钱才能买船、有船才能杀日本人。就这么简单,收起娘们的眼泪吧,海军不需要眼泪,海军需要的是血性。
宁海号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的不仅仅是殉国、不仅仅是不屈,宁海号告诉我们诸多事情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我们要永远进攻!唯有不断的进攻才能给敌人带来致命的打击,才能巩固我们的海权、保护我们的同胞。这种精神我们曾一度遗忘,可如今宁海号再一次提醒我们:海军是进攻的军种,哪怕我们只有一艘船、一个人,也要进攻不止。
我知道,日本海军很强大,我也清楚,宁海号沉后我们再无一艘能出航远洋的舰艇。不必担心,很快就会有了。我非常明确的告诉大家,两年之内,海军就会有第一艘航母,三年之后,我们将有一个航母舰队。六年之后,我们将打到日本横滨。
不要以为这不可能,很多事情都可能,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做而已。看看现在吧,看看船舱堆着的东西。在此之前你们敢想吗?找到沉船前你们没怀疑过吗?可我们做成了。我们还要去找另一艘船,那艘船装满了唐代瓷器,价值不输于这一艘。兄弟们:丢掉一切包袱吧,我们只要去做就有成功的哪一天。经此抗战,海军将浴火重生,把以前丢掉的魂捡回来,我们是海军,我们永远进攻!好,说完了。”
李孔荣说完是大家整齐的掌声,方莹宣布解散后,甲板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方莹问道。
“接下来是找银行接收这批黄金。”李孔荣道。“我们不是卖掉黄金,而是要抵押。”
“抵押?”方莹有些不解,“找谁抵押?那利息是多少?”
“找银行抵押,要么美国、要么英国,要么就是瑞士。”李孔荣道。沉船里捞出的黄金大于预期,看来后世那个叫米舍尔的寻宝者瞒报了一部分,不知道是为了躲避合伙人还是躲避美国国税局,但再怎么瞒报也只有八千五百多公斤。这八点五吨黄金直接卖给美联储大约能卖到一千万美元出头一些,比原先多了一百五十万美元。对个人来说一百五十万美元当然很多,这相当于2o16年的两千四百万美元,可对一支舰队、一艘航母来说,这仅仅等于三十架飞机、十分之一艘改造航母,这点钱连驱逐舰都造不了一艘。
在李孔荣的计划中,考虑到二战后黄金价格飙升,所以黄金并打算不卖出,只做抵押贷款。美国的银行对此兴趣寥寥,所以他的考虑是如果美国人不同意,那就去找英国或者瑞士,哪怕只能抵押九成,或者利息高一些,他也愿意抵押。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有钱了。”李孔荣接着道。“银条已经联系好了银行,可惜每盎司只能卖到四十三美分,珠宝饰还有铜炮什么的就拍卖了,这些都将运到纽约。”
“也就是金条还要暂时存在船上?”方莹道。“我们下一站是纽约?”
“是。不过银条什么的和黄金分开运,这样大家就不会注意福清号。”李孔荣道。“等抵押贷款的事情有了眉目,再看是送到美国还是运到欧洲。我想很可能会运到欧洲,美国按照法律是禁止私人持有黄金的。我们明天分开走,我从佛罗里达上岸,然后在纽约等你。”
“明白了。”方莹点头道,他随后道:“你放心吧,有我在,金条万无一失。”
“我当然放心。”李孔荣笑道,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没感觉福清号有什么不放心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学生,处于中二状态,根本就视金银如粪土。
“部里要不要电告知计划成功。”方莹想起这件事情。他这么问是因为按照陈季良的命令,沉船计划由李孔荣实际指挥。
“暂且不要吧。”李孔荣道,“从现在起福清号开始无线电静默,直至抵达纽约港。还有船籍船名都要更换一下,省的被人追踪。有命令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明白的。”计划上早就有完成打捞之后的相关内容,方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干什么。
“这是什么?”五天之后,纽约第五大街新中防务美国子公司地下室,看到一大堆黑漆漆银条的支秉渊莫名其妙,铜炮也就罢了,他不清楚李孔荣弄这么多黑石头来做什么。。
“银子。”李孔荣穿回了军装,与他一起的还有军械司司长林献炘,以及周应聪、陈文麟。他们几个是接到李孔荣的电报从旧金山过来的,当然他们不是专门来看宝藏的,而是上个月找航空公司谈过招标意向后,接受投标方案的地址被通知在纽约。
“银子?”支秉渊不信邪的上去摸了摸,一只手想抬起来,可银条纹丝不动。“这么重?”他最后双手抱起一根四十公斤的银条,满脸通红。
“是银子当然重了。”李孔荣笑道。林献炘周应聪等人也在笑,他们此前还担心找不到沉船或者很难找到,谁知道几天功夫就有了结果。“你上次不是说美国什么都贵,没钱付开办费吗?现在我们有钱了,这些银条就能卖五六十万美元。”
“五六十万?”支秉渊看着八百多根银条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