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鱼道:“你口中的‘他人’,说的是我五台?”
晋无咎道:“是。”
周子鱼微一沉思,道:“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你有甚么证据?”
晋无咎道:“便是因为没有证据,才来找你求证。”
周子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一口咬定是我五台所为,我再为自己开脱辩解,你也会以我在说谎为由,而不肯履行诺言。”
晋无咎道:“你多虑了,只要仍将适才誓言一字不漏复述一遍,则无论你如何答我所问,我都深信不疑,将我教武学秘密和盘托出,但是有一点。”
周子鱼道:“甚么?”
晋无咎道:“你别忘了自己答允的事,文殊菩萨可一直在盯着你。”
周子鱼被他说得背脊嗖凉,几度迟疑,直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道:“我有上万性命在手,卓凌寒、夏语冰、莫玄炎、沈碧痕,哪个不是他愿舍命相护之人?他若敢耍甚么花样,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道:“你想知道甚么?”
晋无咎道:“你先发誓。”
周子鱼无奈依言。
晋无咎道:“我要知道三件事,其一,我教创教这百余年间,五台对佛门六派做过甚么?”
周子鱼冷冷道:“这可不是一件事。”
晋无咎道:“对我教而言,这就是一件事。”
周子鱼与他蒙眼黑布一通对视,明知他看不见自己,仍不住心里发毛,暗道:“他故意说出其中七派,多半是在套我的话,这些事对七派而言,不是隐秘至极便是奇耻大辱,七位掌门哪会轻易对他说出?只不过,就算清楚他是套话,我究竟该说实话还是谎话?”
晋无咎忽又一脸痛苦,弯腰揉搓双腿,一个站立不稳,向右侧摔倒,双手仍是不停。
沈碧痕看他饱受毒药摧残,柔肠百转,只恨不能代而受之,喃喃道:“晋大哥……”
周子鱼看得清楚,默念道:“毒素已然入腿,再由下而上,慢慢经过腹部,一旦侵入心脏,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常人受这‘鸩胆’之毒,毒至颈项已被折磨致死,他竟能忍到现在,我再不抓紧时间,不免功败垂成。”
一想到文殊菩萨,忍不住一个寒噤,再看晋无咎时,又已扶栏站起,想是噬骨之痒消退,把心一横,暗道:“我身为五台门人,岂能对文殊菩萨说谎?我周子鱼所做一切,无不为了光大五台门楣,这晋无咎一条命剩了不到两成,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甚么花样。”
晋无咎恰在此时道:“周掌门?”
周子鱼哼得一声,清一清嗓,道:
“六十五年前,天台掌门之子迎娶香山掌门女徒,那女徒原本出生于终南,因身为女子膂力不够,不便使终南锡杖,这才改投香山门下,修习双手短棍,却在成亲前夜遭人**,诞下一女,从此不容于二派,不得不回到终南,适逢云海掌门委托任家铸师铸剑,那女婴先在出生未满月时被人掳走,带入任家为新剑殉葬,却被其生父得知,连夜潜入任家铸剑室,连人代剑一并夺走,知那女婴身份低贱,要想出人头地,惟有改头换面,将她带到峨眉,此后那女婴为峨眉收留,在三十四岁那年死于‘复’剑沈墨渊之手。”
沈碧痕听他忽而提及父亲,忍不住道:“我爹爹?”
又听晋无咎道:
“那女婴便是慧宁师太的师父清心师太,**香山女徒和掳走女婴之人都以我教教众自居,实则是你五台门人,你们略施小计,便使得三佛一道对我教恨之入骨,更因为此事本身难以启齿,多年来不为外人所知,但你五台忽有一日举旗高呼,他们立即迫不及待加入攻打我教的阵营,是不是?”
听周子鱼不答,又道:“是不是?”
周子鱼道:“不错。”
晋无咎道:“可是据我所知,云海和我教任家交情深厚。”
周子鱼道:“云海,一个毫无骨气的门派,任家答允补偿一柄‘云海剑’,他们便忘了旧愁,可惜啊,你我双方实力悬殊,如苏慕华之流,倒也不至于在门派存亡关头犯糊涂。”
晋无咎干笑两声,心道:“果然一切全如小姐姐所料。”道:“三十五年前,你们又对千山做了甚么?”
周子鱼道:“师弟。”
穆笛道:“在。”
周子鱼道:“此事便由你来说罢。”
穆笛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