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无咎仍以左手拇指点亮一条“龙”索,道:“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拿你蒙眼黑布给我,小心还有机关。”
沈碧痕道:“好,好。”
回到囚禁自己的座椅旁,见另一侧少林石室敞开,各类爬虫蠢蠢而动,顾不得恶心害怕,红光中头盔与蒙眼黑布均未沾到毒水,赶紧拿了走到晋无咎身旁,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琉璃瓶,正仰头翻起白眼,将瓶中净水倒入清洗。
沈碧痕鼻子一酸便要哭出,转而心道:“晋大哥是为救我才弄成这样,接下来该是我保护他了,我如今一界之主,再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般哭哭啼啼成甚么样子?”
又见他清洗完毕收起琉璃瓶,一张清癯脸庞恢复白皙,赶紧递上黑布,道:“晋大哥,你好些没?”
晋无咎将双眼蒙上,道:“放心,我没事。”
沈碧痕心道:“晋大哥是当真没事,还是在安慰我?若他从此失明,我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面对玄炎?”
晋无咎将一个药瓶放在地上,道:“你身上外伤我不便相帮,自己拿金创药止血,再打开我随身包袱,将里边一件‘昆吾软甲’穿在身上。”
又道:“也将这头盔套上。”
沈碧痕只想赶紧带他远离这是非之地,找到名医医治双眼,却听他口吻满是命令,惟有依他所言,取得“昆吾软甲”,道:“我是穿在最外,还是穿在外衣以内?”
晋无咎笑道:“自是外衣以内,我甚么也瞧不见,你有甚么可担心的?”
说完一句背过身去,又似想起甚么,操纵两具蜡像面向外侧,将“龙”索熄灭。
沈碧痕见他神情举止煎熬不已,一句话有气无力,每一字都似费尽全身之力吐出,方寸再是一沉,暗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晋大哥,眼下惟一还能做的,便是不给他添更多麻烦。”
可要她当着三个男子之面更衣,那是前所未有之事,黑暗中心如小鹿乱撞,娇靥绯红,犹豫再三,终于解开绿衫腰带。
晋无咎忽道:“碧痕。”
沈碧痕正自心虚,被他吓了一跳,道:“晋大哥,有事么?”
晋无咎道:“你被关在此处,有没有见过‘龙皇之翼’?”
沈碧痕道:“‘龙皇之翼’?我从未听过,那是甚么?”
晋无咎道:“‘龙皇之翼’竟未和你关在一起,难道小姐姐所料有误?”
沈碧痕道:“那是一件甚么物事?兴许我有见过,只不过不知道名字。”
晋无咎道:“没事了。”
他一岔开话题,沈碧痕果然不再慌张,又过得片刻,道:“晋大哥,我好了,我们赶紧走。”
晋无咎淡淡然笑道:“走当然是要走的,倒也不用赶紧。”
沈碧痕听他语气有异,道:“晋大哥……”
见他站起,上前扶住,却被轻轻推开。
沈碧痕扭头看他,轻笑道:“晋大哥,听堂兄说,他也曾当你面,多次对玄炎搂搂抱抱。”
晋无咎奇道:“沈碧仁?他对你说这些做甚么?”
沈碧痕道:“你与玄炎既已成亲,还怕我有非分之想么?你信玄炎,正如玄炎信你,你为我伤了眼睛,只要问心无愧,何惧我扶你一段?”
晋无咎不能视物,心道:“碧痕此言,倒非全无道理。”
道:“那就麻烦你了。”
沈碧痕道:“你既当我是最好的朋友,又说甚么麻烦?”
挽住他的右臂,带他缓缓向外。
一靠近铁门,登觉受到吸引,隐约感觉到甚么,想要开口询问,晋无咎反应极快,轻声道:“嘘!”
以内力使四背摆脱铁门铁梯吸引,沈碧痕见两个黑衣蒙面人走在当先,头朝前方一转不转,竭力回忆二人额头眉眼,暗道:“不可能的,我是在这里关得傻了,才会自己吓唬自己。”
再看他们一身长衣铺地,更瞧不见迈步行走,直如幽灵飘浮,油然发怵,不自觉双手用力,晋无咎真真切切便在掌心,又觉暖流遍身。
来到圆形空地,晋无咎却停顿下来,沈碧痕清晰感到他的手臂不住抖动,道:“晋大哥,你怎么了?”
见他伸出双手,在双眶周围狠抓,不多时眉头颧骨全是抓痕,哭道:“晋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
晋无咎强作笑脸,道:“放心,我没事,我们快走。”
走至圆形空地中心,地上出现一个黑影,头顶似有一物掉落,晋无咎紧闭双眼,听觉触觉更是敏锐,最先反应过来,将沈碧痕向外一推,一座铁笼随“哐啷”之声从天而降,将晋无咎与两具蜡像锁入其中,随即二人“哈哈”入耳,一群零乱脚步自洞口小道渐渐走近,终于来到圆形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