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桑榆掌力炽热雄浑,同时脚下不慢。
绿衫少女前驱后避,身法灵动,速度显在唐桑榆之上,除右手剑力,双腿脚法亦极不弱,同时左手成掌,不住以虚招扰人心神。
手足到处,必有劲风掠过,内力在女子中实属罕见,却不同于男子阳刚,每一发劲道往往尖锐阴冷如同冰锥,好比一根绣花针,刺中肌肤,无需用足全身力气,已能教人揪心疼痛。
唐桑榆虽速度不及,可对面眼花缭乱的招式尽可避开,又有铜砂之力护身,时不时一个迎击,绿衫少女倒也不敢硬接。
绿衫少女招招进逼,唐桑榆步步后退,看似绿衫少女占得先机,一招快似一招,但晋无咎双眼尽能看得过来,心道:“他们的武功比史伯伯可差远了,两个人加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史伯伯,唉!史伯伯,是我害死了他……”
想到史宗桦为救黄映瑶,不惜自己重伤乃至送命,临终前更是托付自己保护纤纤,一阵难受,又想道:
“史伯伯把黄洞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便如我把纤纤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一般,黄洞主就算真的嫁了给他,也是会开心的罢,纤纤就算叫他一声‘爹爹’,好像也没甚么……”
他于男女之事见识浅薄,只想到这一层,自己却也说不上来对是不对。
一想到史宗桦,又好像提醒自己甚么,眼前绿衫少女剑招迅捷落点诡异,手臂起落间,与史宗桦竟有几分相似,虽然二人手中兵刃不同,一者为剑一者为扇,又一者为攻一者为守,但究其内涵,实在颇有几分相似,不由心道:“这位姑娘,会不会和史伯伯有甚么关联?”
钱锐原本便在近旁,见唐桑榆与绿衫少女打得如火如荼,二人内力到处皆是又快又狠,令双手火把不住受风,退开十余步。
其实绿衫少女剑体透亮,即使全无火光,也足以看清二人招式,只不过唐桑榆师徒毕竟对绿衫少女不明底细,担心她有暗中视物之能,赶来途中早已说好,无论周遭如何敞亮,万万不可灭去火把,别要绿衫少女忽而长剑回鞘,自己师徒难免死得不明不白。
进退间唐桑榆与绿衫少女从钱锐左侧打到右侧,晋无咎见二人互换位置,成唐桑榆背过身去,而绿衫少女转过身来。
晋无咎险些惊呼出声,但见娥眉月下,一张俏丽无双的脸蛋正对自己,秀眉紧蹙,伴随出招间的喝叱,七分愠怒更增秀色,晋无咎直看得四肢僵硬,目光再也挪移不开,耳畔便只一个声音,天下间竟能有这等容颜。
唐桑榆与绿衫少女不住挪变身位,一晃又从前后换为左右,晋无咎眼中少却半边侧脸,手指一动,这才几下甩头,惊得汗如雨下,心道:
“我刚才是怎么了?我一心想娶纤纤为妻,怎可一见其他美貌女子,心便乱成这样?其他女子生得再美又与我何干?我常拿自己对纤纤比作小哥哥对小姐姐,我现下这个样子,还有甚么颜面说一辈子保护纤纤?”
念及此处恨悔交加,举起双手,连抽自己两个巴掌。
此时身前三人都是何等武功?他这“啪啪”两下,三人同时喝道:“谁?”
唐桑榆与绿衫少女打得专注,谁想竟有人暗中窥视,齐声说出一个“谁”字,手上自然停止,反而生出几分同仇敌忾的意味。
晋无咎想到唐桑榆曾言“暗中砍掉卓凌寒几条左膀右臂”,对他恨意更增,又想绿衫少女打不过他们师徒二人,自己终不忍见死不救,仗着身旁有树,索性不再藏头露尾,走上一步,道:“猪头,才几天没见,你又欺负人家姑娘。”
唐桑榆见躲在林中之人竟是晋无咎,勃然大怒,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小子在牟庄害我沦为天下英雄的笑柄,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今日我正好要了你的命!”
见他贴树而行不敢走上石道,一想而明其意,暗道:“这小子若和这小美人联手,倒是麻烦。”
绿衫少女见晋无咎出言嘲讽,无异于表明站在自己一边,且口吻居高临下,似乎也与唐桑榆有过过节,甚至还不落下风。
看他走近几步,目光语气全是耻笑,并未朝自己瞧上一眼,大不同于许多武林中人,一个个自称名门侠士,见到自己,恨不得眼珠子都不用转了,对他暗生好感,道:“喂!你是来帮我的么?”
她哪知晋无咎故作镇定,一来随时准备上树保命,二来只怕心猿意马伤害纤纤,这才不敢看她,只听晋无咎道:“这两只大小猪头这么不要脸,我帮的当然是你。”
明明是对自己说话,双眼却依然只盯着唐桑榆。
唐桑榆领教过晋无咎在树上的本领,对一旁钱锐道:“你愣着做甚么?还不宰了这小子?”
钱锐道:“是!师父……可……可我手上拿着火把。”
唐桑榆叹道:“拿着火把,你不会放下么!真是猪脑!”
钱锐道:“是!是!师父睿智!”
蹲下身子,左手暗运铜砂之力,将一只火把插入泥地两寸,右手火把转交左手,再一个如法炮制,终于两只火把同时嵌入,稳稳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