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上的汉军营地并没有多么讲究,外围是一条临时拉起来的篱笆墙,靠后一些是每隔十米一共六道高矮不同的土墙,并没有挖掘壕渠。
再看营地内的设施,缺乏就地取材的前提下,房屋什么的是造不起来,只能看到一排排的白色三角帐篷,大一些的帐篷则是食堂或是仓库。
“有动静了!”周楚波霍地站起来,抬手指向东面:“看那边!”
几乎是周楚波提醒的下一刻,营地里被敲响了鼓声。
海滩汉军营地的东面二十里外,远远看着能看到波斯人正在成群结队地向前推进,只是他们每一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有些远,离得最近也是超过了五米。
梁敏刚才是在喝冰葡萄酿,听到陆地上传来鼓声站起来放下杯子,拿起望远镜进行观察。
荥阳号是被桓温留下的两艘炮舰之一,另一艘则是京口号。
作为舰长的鲍卿和梁敏都被桓温明确告知一点,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证刘铭的安全,一旦事不可为必须将刘铭撤到船上,护卫海滩部队则是另一个主要任务。
“数量三千,敌军是散兵队形。”萧昕在荥阳号当情报官已经有两个年头,经验充足之下只是拿起望远镜一扫,立刻判断敌军数量和意图。他得到舰长梁敏的允许,走到传声筒边上大喊:“副炮装填破片弹,一轮点射!”
另外一艘京口号的炮兵也是得到相同的命令。
很快,海面上下锚不动的两艘炮舰先后发声,伸出船体的炮口一声轰鸣之后炮身退回船舱之内,并不浓密的烟雾之中炮弹激射而出,它们经过一段飞跃进入陆地范围,是从海滩营地一直向东,渐渐失去动能之后位置开始降低,内部的燃烧的引信触底,弹丸发生了爆炸,弹片被激射出去。
“该死的波斯人!”伊本阿卜杜勒一步一个脚印在向前迈步,每走动一步身上就会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他们应该下地狱!”
伊本阿卜杜勒这个名字有点熟?他是被王猛资助过的其中一个阿拉伯首领,于半年前在伊拉克战场被俘,一个月前被辗转送到萨珊南部。
要是仔细辨认正在向海滩汉军营地接近的人,光是看长相就能分辨出绝大部分根本不是波斯人,大部分是阿拉伯人,少量是塞种人,更少的是波斯人。他们要么是战俘,要么是奴隶,剩下的那些则是监军。
被俘的阿拉伯人基本上都带伤,不是拼杀时的伤势,是用鞭子打出来的伤痕,像是伊本阿卜杜勒的手臂、腿部和背部就满满都是鞭痕。
由于这边天气太过炎热的关系,很多伤患的伤口早就出现溃烂,随便瞄一眼都能看出化脓。这样的情况要是不紧急进行救治,一般是会在发炎中出现高烧,没撑过去也就死了。
天上五六米的位置是不断有炮弹炸响,每一声爆炸之后的弹片飞射总是能够至少扫倒一两人,严重的时候甚至是能带走十来人。
伊本阿卜杜勒看到一颗黑乎乎的玩意以非常快的速度飞过来,本能地卧倒在地上,下一刻爆炸声是从头顶传来,一个举起鞭子要抽打他的波斯人瞬间脑袋血花爆出来。
感觉到身上被什么重物砸下来,伊本阿卜杜勒瞬间有点亡魂大冒的惊惧感,扭头看到一颗流着红白液体的脑袋立刻松了口气。
伊本阿卜杜勒已经有发烧的迹象,不止是他,被驱赶出来进攻海滩汉军营地的人,大多数身体状况都非常糟糕,属于那种就是再撑也撑不了多久的类型,才有波斯人的废物利用。
“等一下靠近汉军营地的时候,不要进行奔跑!”伊本阿卜杜勒知道有不少波斯人能听得懂阿拉伯语,不过现在并不是在乎的时候:“马上攻击你身边的波斯人,然后高喊‘偶使阿腊搏人’。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不断有人回应伊本阿卜杜勒,有应允也有威胁,应允的自然是阿拉伯人,威胁和破骂的肯定是波斯人。
听得懂阿拉伯语的波斯人已经开始在攻击附近的阿拉伯人和塞种人,他们的行为在营地汉军看来就是在自相残杀。
汉人其实无法从长相上分辨出谁是阿拉伯人谁是波斯人或塞种人,他们只能明确地分辨出阿三和非洲的黑皮肤系。看到敌军拖拖拉拉向营地迫进,半路上只是挨了一次炮击,却是立刻陷入自相残杀,不少汉军士兵是一阵面面相觑。
没有多久,一支波斯弓箭手做出了让汉军有点明白过来的行为,波斯弓箭手是在向乱起来的不名武装射箭。
“应该是战俘或奴隶之类的。”刘铭已经进入作战岗位,猜测道:“他们被逼着向我们发起进攻,然后选择反抗。”
汉人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对此是感到自豪。
“校尉有令!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营地!”
海滩营地只有一千名左右的汉军,主官却是一名校尉。
陈展就是这个营地的主官,他才不管反抗波斯人的是谁,又是来自哪里,或者是想干什么,他在乎的是守住营地,哪可能去接收一些来历不明的家伙。
重新爬起来又小跑向海滩营地的伊本阿卜杜勒,他看汉军的营地是在看生的希望。
海上的炮舰已经不是在炮击他们,是向后进行延伸,目前是主炮和副炮都在开火,炮击的是进入到射击范围之内的波斯军队。
伊本阿卜杜勒怎么都是一名首领,对于距离的目测必须要掌握。他接近到汉军营地一百五十米左右,每向前迈动一步都认为是在迎向生存。
汉军营地这边,一队队的弓弩手已经进入待射状态,他们在口令声中射出自己的箭矢。
伊本阿卜杜勒看到汉军那边射箭其实是没有感觉到意外,脚步非但没有停滞,甚至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我们是阿拉伯人!”伊本阿卜杜勒扯着嗓子大吼:“亲爱的汉人兄弟,不要射箭!”
不止是伊本阿卜杜勒在大喊,只是汉语说的最标准的只有伊本阿卜杜勒。
“他们在喊叫什么?”
“管它呢,射箭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