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带来了“炒”的料理方式,汉国又在南洋发现了种类众多的香料,近两年是研究出不少的料理。
诸夏在吃上面也有自己的礼仪,体现的是在用餐工具上面,汉人在忙碌的就是先摆放用餐工具。
“那是什么?”美伽帕诺斯看不懂中原文明的用餐工具,指了指桓温桌上的小鼎,没得到答案又指了指自己桌上跟桓温不一样的工具:“为什么他是那个,我们是这个?”
在场除了桓温是侯爵有资格用“鼎”,按照诸夏用餐规格没人有资格使用“鼎”来盛放食物,导致除了桓温用“鼎”之外的所有人是用“釜”,却一样底座下面都有炭火提供热度。
釜是一种圆底而无足的器物,里面装着一些炖好了的肉食,掀开之后香味立刻弥漫开来。
除开釜之外还有甑、鬲、罐等用餐器物,皆是各种形状不相同的器物。比如甑就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器物,它就是与鬲通过镂空的箅相连,用来放置食物,利用鬲中的蒸汽将甑中的食物煮熟。
形状各异的器物之余,匕、箸、豆、皿、叉等等是一应俱全,波斯人看到一整套的器物和餐具其实是已经发懵。
波斯人准备了食物和餐具,食物其实是各种的饼和肉类,餐具是简单的勺子、匕首、夹子、叉子。他们并没有准备汤,是以各种酒替代。
“这是干什么?”美伽帕诺斯除了发懵就是不爽:“嫌弃我们的食物?”
美伽帕诺斯没法不多想,汉人带来的食物种类实在是太多了,干的和汤类数起来有数十种之多,每样看着赏心悦目的同时,还偏偏都有着鼻子一闻就香气十足的香味。
艾尔塔巴玛西司提欧斯看着自己桌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食物,忍耐着吞咽口水的冲动,说道:“阿尔达希尔殿下写回书信,有提过汉帝国的美味,信中赞不绝口。”
美伽帕诺斯不是在说食物好不好?他就是搞不明白汉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来砸场子。
另一边,桓温看到该弄的已经弄好,先是一声“诸君”,随后缓缓地站了起来,洪亮声道:“今时此刻,两国相遇于此,无诗怎可应景?”
就在波斯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场汉人皆是站立起来,互相之间拱手为礼,又一致对美伽帕诺斯和艾尔塔巴玛西司提欧斯行礼,没等两人有什么回应,已经开口吟唱。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那是来自《诗经》中的《鹿鸣》,本是君王大宴群臣宾客的诗篇,后面就成了接待客人需要吟上一次的欢迎礼节,越是正式的场合就越容易听到《鹿鸣》吟唱声。
波斯人听不懂汉语,却是能够从曲调上面听出庄重,曲调却不是一成不变,该庄重的时候如此,更多的时候是充满了欢快和喜悦。
语言有别,不懂就是不懂,音乐却是不用太多的语言,曲调上面其实是通用的。
《鹿鸣》吟唱声停止,桓温带头举起酒爵,其余汉人举起酒盏,被来自古老曲调影响到的波斯人下意识也跟着举起装酒皿器。
桓温喝了一声:“共饮!”
汉人将手里的酒盏一仰,同声应:“饮圣!”
一众波斯人估计是懵的,有些人用着怪怪的腔调学着喊了声“饮圣”,有的是在茫然中跟着汉人抬起一臂做遮掩动作,汉人有长袖,波斯人却没有,共同饮下水酒。
抬臂用长袖遮住是中原文明的一种礼貌,衣服款式再加上一套动作,事实上也是“礼”的一部分。
艾尔塔巴玛西司提欧斯正在与美伽帕诺斯面面相觑之际,桓温又有了新的动作。
桓温是一摆手臂,有侍从为每一个有资格安坐的人送上盆盂,掀开之后是清水。
美伽帕诺斯已经好几次欲言而止,看到盆盂里面装的是清水,一个愣神就看向桓温。
盆盂的清水当然不是用来喝的,其实还会有人端来一种“簋”,就是让用餐者漱口和洗手用的。
桓温生长于门阀之家,对这一套用餐程序是从小就接触到大,无论是什么动作都充分带着贵族该有的儒雅。
其余有爵位的汉人,仅有少部分也是自小接触那一套用餐程序,绝大多数压根就是不久前临时培训。
现场的节奏已经被桓温完全掌控,不是所有汉人都熟悉用餐程序,可汉人至少还有事先培训一下下,波斯人就完全没这个概念。
波斯人事实上已经被复杂的用餐礼节给整懵了,因为不懂而不敢瞎胡搞,为了不闹笑话是跟着能够看到的汉人在做。
“……”
美伽帕诺斯被一阵折腾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他一开始其实是拒绝的,后面是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跟着桓温在做类似的举动,脑子还因为那一套复杂的举动而有了好“高、大、上”的感觉。
桓温一边在引领“潮流”,另一边是看到波斯人“情不自主”跟着学,嘴角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