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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2 / 2)

听了四叔的一番话后,林强云觉得这件事十分荒唐,极有可能是他们这些人弄错了。便问道:“这样说来,戴云子道长是知道李瑞云的年纪的。我好像记得他在那本名单上写的是‘六龄之子’啊,那就说明年纪差了两岁,我也不是你们的少主了。”

“这件事我们这些人都知道,戴云子道长是在听到我二哥扯旗后才赶来的,他和我二哥已经有五六年未见面,只知道我二哥最小的儿子是嘉泰四年生的。当时情况紧急,戴云子道长一到就受二哥所托匆匆离去,未知他带走的是你呀。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我二哥的儿子李瑞云。至于你现在的姓名林强云,我想也是戴云子道长为你取的,因为他的俗家也是姓林,我们李家到你这一辈的排名是‘云’字,所以才会为你起了个强云的名吧。既然现在你已经认祖归宗,那就应该叫回瑞云这个名了。至于飞川这个字么,戴云道长起得挺好的,也为报答他的救护之恩,继续用就是了。对了,瑞云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伯的儿子,也是你的堂兄李青云,师从江淮大侠丁家良学艺,与徐天璠、徐天瓘兄弟乃是至交。你们兄弟现在总算在一起了,哈哈……”四叔心里高兴,说起话来滔滔而出。

林强云心里大叫:“胡说八道,我的名字是父母取的,还要一个老道来给我取名吗。我的来历我自己最清楚了,是个真真正正的连城县林氏家族的人,哪里会是你们嘴里所说的郴州人呀。”

可是这些话偏偏又没法向他们说个清楚明白,就是说出来恐怕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他在说胡话呢。这时的林强云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还真是彻底没辙了,大张着口就是说不出话,脸上的神色显得尴尬无比。

陈归永向四叔问道:“依李老先生的意思,你们想要强云如何做?”

四叔正要回答,大厅外远远传来沈念宗的叫声:“强云,强云在哪里?”

林强云听到沈念宗的声音,真如六月天喝下一杯冰水般的畅快,站起身向厅外急冲,高叫道:“叔啊,我在大厅里呢!”

厅门边,两个人互相紧握着双手,林强云眼中水花闪闪,好像是多年未见的亲人长辈重逢一样。

沈念宗慈祥地拍拍林强云的肩膀:“没事,没事。叔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叔都给你担着,何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这情况大厅里的人全都看在眼里,立时明白了林强云和沈念宗的关系非同一般,感情的深厚不是别人一时半会可以取代的。

四叔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身边,不住打量沈念宗。

沈念宗看到四叔走近,不由问道:“这位是……”

四叔呵呵笑道:“老朽郴州增口李元铠,是到老弟台这里认亲来的。还要请教老弟尊姓大名。”

沈念宗:“不敢当李老先生请教二字,在下小姓沈,名念宗,草字逸民,本地人氏。承强云不弃,认了在下为义叔,在下也视他为子侄,倒让李老先生见笑了。”

正说之间,凤儿风风火火地闯进大厅,也没看到厅里还有许多生人,拉着林强云的衣袖嚷嚷:“大哥啊,你怎么会要彩娟走呢,她不是在我们这里做得好好的么。”

凤儿看林强云一脸不解的神色,连忙说:“哦,彩娟就是那个大丫的娘哎。到底是为什么不要她们了?不要赶她们走好不好。”

沈念宗叱道:“凤儿住口,也不看看这里有些什么人,就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凤儿被父亲一骂,才发现大厅里还有那么多陌生人,冲林强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缩到沈念宗身后。

林强云把大丫缠脚的事情给凤儿讲了,说:“既然你来说了,就去告诉她,在我们这里绝不能缠小脚,以后她们离开了也就不关我们事,任由她们怎么缠我也管不着。”

凤儿听到林强云发话,再不肯在这里停留,一溜烟跑出厅出。

沈念宗坐下后向林强云问道:“强云,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仔细地给我说说。”

林强云把今天所发生的事仔细地说了一遍,李元铠也不时补充几句。

沈念宗静静听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低头沉思了好久后方抬起头来,先问林强云道:“强云,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法?”

林强云语气坚定地说:“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从小到大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有过父母亲,有过弟弟妹妹,怎么会……”

沈念宗打断他的话说:“好了,我明白你的想法。那么,李老先生你们又是如何想法,能告诉学生么?”

李元铠不紧不慢地指了一下林强云说:“无论如何我们认定他就是我二哥之子李瑞云,是要他回去增口认祖归宗,到黑风峒领着还在那儿的人干大事的。十多年来,我二哥剩下的一干旧部没有一个主心骨,被罗家的人欺侮得好惨……”

沈念宗:“且慢,你先说说你二哥李元砺的旧部还有多少人,现在到底在何处?”

李青云道:“这我就最清楚了,我二叔的旧部还有龙营二营残部一百一十三人,虎营三营残部七十一人,目下全部一百八十四人合并为一营,由龙营统制罗全发统带。其他的老幼妇孺三百五十余人,跟随罗统制一起在黑风峒北三十里的山里立寨垦山求生。罗家手下的瑶人千方百计封山截路,日用之物很难运到山寨,连盐也是靠我们身具武功的人偷偷上山时带上一点,日子过得凄惨万分。另外每年还要交付桂东县衙许多山货兽皮的赋税折算,现在刚收了一点山上种的稻谷还好一点,勉强能再维持一个来月,只怕是一个月后要过不下去,再没有其他办法解决的话,接下来要饿死人了。”

李元铠脸色沉重地说:“是啊,这十多年来就是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才由原来的数千人死剩到现在的数百人,落得这样的景况。瑞云是少主的身份,回去后这五百余人就不会似现在般的谁也不服谁,自然就会听他的指挥,好歹也能把大家从绝境中带出一条生路来不是。”

沈念宗道:“且不管强云是不是李瑞云,若是回去后你们又让他带着人造反,哪不是让他走上一条死路吗。若是为了这些还生活在山寨里的五百多人,倒是另外可以想办法为你们尽些力。”

林强云也及时插上说道:“不错,以我现在的情况来看,解决数百人的基本生活可以办到。但是,必须等我送了一批货到泉州后,再想个妥当的办法来解决。”

确实,林强云现在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把做好的第一批布鞋送到泉州,这第一次的生意做完,取得信誉后才能继续他的发财大计。假如第一次开船就碰上石头,坏名声传出去了,以后的生意就难做大了。再说了,因为有了“五通庙”取得的数万贯纸钞,短期内支持几百上千人的生活基本不用担心。更何况这几百人也并不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呀,可以利用这些人的劳动力,来扩大现有的各项赚钱商品的生产。

看到厅里坐着的人都在认真思考,林强云说:“至于认祖归宗的事情,我看就不必了吧。因为我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决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把父母给我起的名字给改了。”

这两句话让他们十二个从郴州来的人都吃惊不已,他们都清楚林强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可以出于善心,帮助他们解决刚才提出来五百多人的生活问题。但又绝不承认是李元砺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本人并不承认是他们的少主。

大厅里的气氛尴尬之极,李元铠坐在凳上右手指着林强云,一时间又气又急地说不出话来。李青云看他的情况不对,赶紧走到四叔的身后为他捶背顺气。

其他的十个人则坐在凳上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如何是好。

四儿恰于此时走到林强云面前,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敬了个礼说:“公子,有三位客人求见,他们中有二位姓徐,说是公子的朋友,特地从瑞金来拜访公子的。”

林强云大喜,一下跳起来说:“两位徐兄来到,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请他们进来。”

看清院内的照墙边,徐家兄弟和一个脸色红润长须尺余,身穿交领斜襟青道袍、头戴华阳帽,年约四十多岁的道士,被三儿带着二个人用钢弩指住。

林强云急叫道:“三儿,他们是我的朋友,赶快收起钢弩。”

徐天璠见三儿他们收起了弩,凝重的神色稍为减缓,苦笑着对快步走近的林强云道:“飞川老弟,你这里戒备可真是森严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老弟的手下这样如临大敌。”

林强云对他们也是报以苦笑,道:“还不是两位徐兄给我找来的麻烦,那本名单送给你们后,今天却招来了什么李元砺的旧部,硬要认我为他们的少主,要我跟他们回去桂东增口认祖归宗,还说他们黑风峒有五百多人快要没法支持下去。”

徐天璠问道:“那老弟的意思是……”

林强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假如只是解决那几百人的生计,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要我去认祖归宗、带着他们造反什么的,那就绝对不行,没什么好商量的。”

徐天璠和弟弟对望了一眼,徐天瓘微微点了点头说:“飞川老弟,我看他们要认你这个少主,也并不是要你去造反,而主要是让你为他们剩下来的人谋个出路,有个拿主意的人而已。只要你能让他们这些人脱离现在这种求生无门的苦况,哪里还会有人要去造反呢。我看不如这样,你不妨答应为他们负责解决今后生活出路,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存之处。其他的什么认祖归宗啊、造反啊什么的也不要再提了。再说了,你在瑞金城外得来的数万贯钱也正好能派上用场,最少维持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你看,这样如何?”

“也罢,若是他们肯这样做的话,我倒是不会在乎那些钱的。不如你们兄弟先去和他们商量一下,我等你的消息,”林强云想尽快把这件事做个了结,也来不及和沈念宗商量就断然做出决定。同时对四儿说:“你和两位徐兄一起进去,请我叔和归永叔出来一下,我再和他们商量一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沈念宗和陈归永出来后,林强云把与徐家兄弟商讨的情况一说,陈归永就同意了,他认为只要能成为朋友,在有能力的范围内帮助他们是最好的结局。

沈念宗考虑了好一会才说:“我想,还要防着他们造反之心不死,到时候牵扯上了就是不死不休的绝境。这事得要好好地想出个妥当的办法来才好。”

林强云:“我也是这样的想法,现在先安抚住他们,等我们把这批布鞋送到泉州后再仔细筹谋,既能把他们这些人救出困境,又不能让他们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这件事还要叔你多操心,想个好的解决办法出来。”

这时一直在旁边静听他们说话的中年老道,一摆手中的拂尘,单掌施个问讯开了口:“这位小施主,既然能使出‘诛心雷’,又可用灵符镇压妖神,想必于此道颇有造诣,何不用灵符正其心神,让他们不妄生造反之心呢。”

他这一开口,林强云和沈念宗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外人在,刚才所说的话已经全部落入老道的耳中了。

林强云脸色一变,伸手欲从衣下取出手铳就要发作,被沈念宗拉动了下衣袖止住。

陈归永早看到这老道站在一边,只是林强云并没有避开他的表示,自己也觉得老道有些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道长。再加上认为老道可能是林强云认识的人,也就没有在意。这时发现老道并不是林强云的朋友,立时把手上的弓弩对准老道,喝问:“道长何方高人,有何指教?”

老道呵呵笑道:“几位不必紧张,老道此来绝无恶意,只是来求证一件事情罢了。”

沈念宗客气地施礼问道:“请问道长法号如何称呼,于何处仙山修真,来此有何用意?还请赐知。”

“无量佛,贫道天松子,居于武夷山止止庵。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想见一见这位小娃儿,向他请教贫道师弟戴云子的一些事情而已,请勿以仇敌相视。”老道不慌不忙地从容竖掌施礼说道。

武夷山位于福建崇安县城南三十里处。方圆一百二十里,四面溪谷环绕,不与外山相连,有“奇秀甲于东南”之誉。道教将其列入三十六小洞天之第十六洞天,号为“真升化玄天”。唐时有彭祖,秦时有皇太姥、武夷君、控鹤仙人、十三仙人等居于武夷。

止止庵,则在大王峰麓,北宋时已有茅庵,后废圮,南宋嘉定九年(1216年)詹琰夫重建,延白玉蟾居之。后又有程斯道、黄咸中居于此庵。

陈归永悚然动容,问道:“道长莫不是人称‘观复大师’的谢守灏门下五子之一的‘正心雷’天松子道长?”

天松子微笑点首应道:“正是贫道,小施主听说过贫道么?”

林强云笑出声来,这位老道虽说长了老长的胡须,但须发俱是乌黑发亮、身板壮实得可以打死老虎。他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五十岁,就这么倚老卖老的,不由打趣地问:“嘻……哈,请问道长高寿,我归永叔到了你的口中,怎么就成‘小施主’了?”

陈归永叱道:“强云,不得无礼,为叔十九岁在衡州(今湖南衡阳)见到道长时,他就是这般模样,天松子道长的年纪少说也在八十上下了。”

天松子:“无妨,无妨。贫道观小娃儿虽是眸清气正,但却不是……”

他的话未说完,被徐天瓘匆匆走来打断,相隔六七步便大声说:“飞川老弟,李家的人请你们到厅内去,有事相商。”

走近林强云身边小声说:“老弟,刚才我们兄弟把你的意思跟他们说了,他们商量后说,不去认祖归宗也还罢了,容后再来商量。但那少主之位却是一定要你去做的,否则将会无人肯服,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各有统属,互不相让地各行其是。”

林强云沉吟道:“这样啊……如果我做了他们的少主,是不是就能号令这些人呢,他们会愿意听从我对他们今后的安排吗?”

天松子在一边劝道:“小娃儿,不若进去和他们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来处置相应的事宜,总好过在这里胡乱猜测。”

沈念宗对陈归永一打眼色,也说道:“是啊,我们进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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