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将来说自己长大了这锁该取下来了。可姑姑却说,等你的孩子百日时,你再摘下来给你家娃娃带上。
将来还依稀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羞红了脸。
“难道一家人,就不能把一切都摊开了谈一谈吗?你有没有想过,真到了剑拔弩张无法收手之时,爷爷和奶奶该如何自处...”
脑海中的思绪和喃喃自语在这一刻停止,将来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平安锁。因用力过猛,绳子崩断的那一刻还带起了几滴鲜血。
只见他把平安锁扔进了酒坛中,而后仰头猛灌一口。酒水打在脸上的那一刻,他抡起手臂把酒坛朝着天曌军的方向扔了出去。
酒水飞溅,瓦罐的破碎声响起。将来取弓搭箭一气呵成,其手中强弓被拉成了满月状,羽箭伴随着弓弦的弹响激射而出,直奔天曌军阵前。
一箭、两箭、三箭...每一支羽箭的射出,都会让一名天曌军骑兵摔下战马。
当箭袋被清空的那一刻,将来手中的弓铉也随之崩断,而那天曌军的阵前早已乱作一团。
将来扔掉手中破烂不堪的强弓,驱马向前取回了浸满鲜血的破阵戟。当戟上的鲜血被抖落一地,上空便响起了箭雨破风之声。
将来调转马头,乌云追风兽弹跃而起,那如飞蝗的羽箭便扑了个空。无论敌军阵前如何叫骂,将来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乌云追风兽踏着步子,朝着身后那依稀可见的武字王旗缓步前行。
“武王府世子留步!皇后娘娘来了!”
“世子留步!皇后娘娘有话于你说!”
“世子等等!等等啊!”
三声呼喊由远到近,将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乘马车朝自己飞驰而来。
“啪啪”的皮鞭声,惊的四匹战马舍命狂奔,若马夫不是一把好手,估计这车早就翻了。
一阵战马嘶鸣过后,那乘马车便稳稳停在了酒坛的旁边。马夫纵身跃下马车,手脚麻利的安放好随车脚踏。
待帘帐轻起,一身金丝锦袍的将伊一便缓缓的走了下来,其神态纵容淡定自若,一双美眸古井无波。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将来,像是在审视又好像在等待着他的问安。
将来调转马头,没有前进半步,就那样隔空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眼神清冷久久不语。
沉默了半晌,将伊一无奈一叹。她朗声道:“一别多日,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两军阵前。”
“我也未曾想到,我能如此冷静的听你说话。”
将伊一颤声道:“来儿,你是在怪我吗?是怪我救出天曌军,还是策反捧日军?亦或者你是怪我下毒,还是引敌杀入武王府?”
将来只感觉心中一痛,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几分:“这一家人对你来说算什么?为何你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些话。”
“果然,你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还是你们都以为是我做的?我要说这一切都是被迫的你信吗!?”
将伊一凄然一笑,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她继续道:“来儿,你知道皇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那是一个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地方,那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我若不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此刻早已是井下枯骨了!”
“谁?我怎么就不信!”
“鬼卫就在你身边,谁能伤的了你,谁又能逼迫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难道我武王府还护不住一个人...”
将来咆哮的声音,惊的马车前的战马踱起了步子。但他话止于此,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咽喉。
将伊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毫不退让道:“来儿,你别忘了,我是一位母亲。我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左相、右相、魏无忌这些朝中重臣,哪一个不想把我的孩子绑在身边。”
“你去问问你娘亲,她是不是把你看得最重,她是不是也会为你做任何事。”
“鬼卫把我接出皇宫,我以为是为我的安全考虑,毕竟刘季掌控在太后的手里,那疯婆子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你们却围住了皇城,围住了我的孩子,同样也断了那些重臣的前途。我一个做娘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我不得不...”
将来凄然一笑,不由得摇起了头。
他挥手打断道:“我不是三岁孩子了,你的说辞你自己信吗?如果是旁人做的,你觉得能瞒过三叔吗?如此手段,得是多大的一盘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