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个人皆回了头,就见汪氏从垂花门的方向过来,一径行至近前。
“母亲这是出门了吗?”
想来是走得急,汪氏微微有些喘,笑容却极温柔淑雅,对着季樱点了下头,便看向季大夫人:“您叫我好找!老太太那边打发人来告诉,说是又到了冯知县设宴的时候了,过去每一年都只请男主人,今年却改了个法子,说是要将家中的女眷也一并请去。老太太便请您过去商量,该如何安排呢!”
她说着抬手抚了抚额角:“我前院后院找了个遍,都没瞧见您,急得我出了一头汗。”
因着她的到来,方才有些僵冷的场面顿时回温,季大夫人唇边又绽开笑容,很是爱怜地摸摸她的脸:“我出去有点事,走得急,也没惊动谁,累坏了吧?我这就过去,你别再跟着我追啦,慢慢儿走过来——汗都下来了,这叫我怎么落忍呀!”
说罢,带了点笑模样看一眼季樱,果真匆匆地往正房的方向去了。
见她走远,汪氏便回头来对季樱一笑:“实是有些累,三妹妹不忙的话,陪我慢慢走一截?”
季大夫人已经离开,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又都开了口,季樱只好点头,回头对桑玉道:“你也先回去歇息吧。”又冲孔方笑了笑,与汪氏两个携手慢行,也往后院去。
“三妹妹方才同母亲说什么呢?我见母亲仿佛有些不高兴似的。难得见她脸色如此难看,倒唬了我一跳。”
汪氏笑眯眯的,仿佛不经意般,随口问道。
季樱也没瞒她,拍拍心口:“可不是,我也吃了一吓,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大伯娘生起气来。其实我也就是想看看大伯娘的车里是如何布置的,可……不知何故,大伯娘很是不愿意。”
说着又小声念:“早晓得,我就不该往前凑,下了车赶紧回自个儿的小院,也就没这事了。”
汪氏略顿了顿,唇角牵得更高:“母亲这人轻易是不发脾气的,我们闲时常议论,她当真是天下第一的好性儿人。只不过……我估摸着因为二弟的事,母亲多多少少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能不迁怒三妹妹,已是实属不易了,妹妹也别太不当一回事才好。”
“是吗?”
季樱一脸吃惊:“如此,竟是我……竟是我犯傻了。我原想着,这事儿委实是二哥哥犯糊涂,大伯娘又那样明事理,必不会怪我的,我……”
“哎呀,我可没别的意思,瞧你吓得这样。”
汪氏忙抚抚她的肩膀:“我也不过是白提醒你一句罢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当了娘的人,这一点,也是生下全哥儿后,我方能感同身受。就算是再大度,再分得清是非对错,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孩子被罚离家,而心中一点都不起涟漪不是?母亲自然是打心眼儿里待你好的,但……难免还是有些伤怀吧。”
季樱点点头:“这么说来,确是我不好。”
抬眼看看她:“大嫂嫂不是说,祖母那边正忙着张罗赴宴的事吗?大伯娘既已去了,大嫂嫂不用跟着去搭把手?”
“这事儿虽急,却也没那么急。”
汪氏弯唇笑了笑,冲她颇有点俏皮地眨眨眼。
所以说,这是特意捎带手地救她一救?
季樱垂眼也弯起唇角来。
“多谢大嫂嫂。”
她含笑冲着汪氏行了个礼:“方才实实把我吓住了,都不知怎么赔不是才好,你要是不来,只怕都收不了场呢!”
“都说了,别这么客气,咱们一家人。三妹妹心里有数,晓得我与你大哥哥是真心谢你,也是真心与你站在一边儿的,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