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忙将袖子给拎了回来,检查了一下,见并没泼上茶水,这才放心下来,抬手搓搓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就是不能得意忘形,丢脸了吧?”
……这是教育谁呢?
陆星垂一个没撑住,又笑了出来。
也是怪,他这人性子不算冷,却也称不上热,许多旁人觉着可笑的事,他也不过弯一弯嘴角而已,怎的今日,几次三番轻易被她逗乐?
明明是见她模样好像不大高兴,预备让她开心放松点的,没成想全反过来了。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何须道歉?”
他收回手去,再度清了清喉咙,指一指石桌上的棋盘:“要不要来一局?”
“开什么玩笑?”
季樱拧了眉头:“你看我的模样,像是会这个的?赶棋子还差不多……”
就连赶棋子,也是这一向才学会的,意外的发现自己好像很有赌钱的天分,在家同季萝两个赢瓜子玩,十回能赢九回。
陆星垂愣了一下,垂眼想了想:“也行。”
当下从小路上抓了个人,让给送骰子来。
季樱原是随口一说,见他当了真,索性也就与他玩了起来。
赶棋子得掷骰子,两人的手都搁在棋盘边上,瞧着委实差距明显。
陆星垂那双手,是典型的练武之人的手,修长而骨节明显,由于常年握兵刃,掌心与指腹、指尖都附着一层薄茧,又因为风吹日晒,皮肤略呈麦色,瞧着极有力量感;
季樱的手搁在他对过,却是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白皙纤细,极其软嫩,大力点就会捏碎一般,手背之下,略略透出一点血管的青紫色。
季樱瞧瞧陆星垂的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也不知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忽地就想起季渊那个不靠谱的跟她说的话来。
此时人极放松,她也就没多琢磨,张口就问:“你干嘛要打听我四叔有没有定亲的事儿啊?”
咣啷!
这一回是陆星垂,也不知怎么着手一滑,手里的茶碗盖子落了回去,砸出一声脆响。
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两丝窘迫来:“你怎知……”
“我……听说的啊……”
季樱倏然睁大了眼,紧接着,掩饰地垂下眼皮。
天爷哇,季渊同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她还当是无稽之谈,眼下看来,怎么竟像有几分真?
两人心中同时敲起小鼓来。
一个心说:这事儿怎么被她晓得了,以她之聪明,会不会已经猜到?
另一个暗道:不会吧,不可能吧,难不成竟真被我四叔说中了?是不是不该问,好尴尬……
棋桌之上,陡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