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季樱同季萝两个便带着阿妙,在季家二爷的院子里忙活了一个遍。
不似书房的空荡冷清,季家二爷的卧房,物件儿可委实不少。
人虽然不在家,季老太太的惦记却丝毫不减,一年四时的新衣裳从没忘了他,每每做好了,便送来卧房收拾妥当,满满当当地塞了一衣柜。
床上的被褥枕头,隔上半月便要清洗一回,趁天气晴好,三不五时地还搬去院子里晒,这屋子里处处洁净,哪怕是边边角角都不曾落下,没有一星儿灰尘。
季樱也没和她那还未曾见过面的爹讲客气,进了屋便径直开了衣柜,一样样细细地翻查。
阿妙和季萝二人也不闲着,不好意思去动那些个太过私密的东西,便去瞧窗下的一溜矮柜、桌子案几的抽屉,连桌上的物件儿也没放过,一边看,一边心里头直发虚。
一个琢磨:我这么胡乱动二伯的东西,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不会到爹跟前告我的状?
另一个思忖:是不是翻得太彻底了?也不知过会子能不能依原样再摆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了端倪——算了,横竖有我家姑娘在前头顶着,也不用我操心!
虽是心里头都在嘀咕,手上可半点没含糊,每寻着一样看起来“可疑”的物件儿,便递去给季樱瞧,如此往复,忙得脚不沾地。
找东西向来是个累人的活儿,阿妙一向话少,只管闷着头做事,季萝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初时还压低了喉咙叽叽喳喳地同季樱闲聊,时间长了,也失了气力,渐渐安静下来。
转瞬便是亥正时分,当真夜深了。
三人忙叨了一个遍,愣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季樱还有点心气儿撑着,另两个女孩子却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干脆往地下一坐。
“我估摸着,二伯可能也未必将什么重要的物事放在房中。”
季萝毫无形象地倚在椅子腿儿上,伸手拍打自己的肩膀:“三妹妹,你要找的东西,莫非不能让祖母知道?若不是,倒不如明日去问问她。祖母疼惜二伯得很,心里肯定门儿清。”
阿妙没说话,心里却也是这个意思,转脸去看季樱。
季樱也累,同时还觉得有些无头绪,站在那儿揉了揉因为一直弯着而有些酸痛的腰,朝周遭打量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床上。
“你们歇歇,我再看一下,若实在没有,咱们再另想办法就是了。”
她丢下这一句,人就往床边走了过去。。
“倔驴。”季萝小声嘟囔,管不了她妹子,便向阿妙抱怨,“累倒还好说,关键是我渴了,还有点饿。这会子厨房里肯定也没人做吃食了……”
“唔。”阿妙答应一声,却没上心,目光只追着季樱跑。
便见她家姑娘在床边坐下了,没急着伸手,只转动眼珠子上上下下地看。
这两日榕州天气不错,被褥是昨日才抱出去晒过的,可能是有风,将树间的桂花吹下来,落在被子上,这会子凑近,还能嗅到一点子花香。
许久没人睡过的床铺少了点人气儿,也没什么日常用物,唯独枕头边上,摆着一个半尺来长的木头匣子,瞧着是个有年头的老物件儿了,油光水滑的,显然常常翻看,匣子盖儿上的花纹都给磨挲得平了。
“阿妙,把蜡烛拿到我这边来。”
季樱唤道,回头见阿妙蔫蔫儿地从地上爬起来,便冲她抿了抿唇:“累坏了吧?再坚持一下,明儿什么事都不要你做,让你安心歇一天。”
“嗬。”
阿妙只木木地扔出来一个字便没再多说,在季樱身边站定,看着她捏住匣子上的锁环,轻轻往上一掀,忙将蜡烛往前递了递。
匣子里的东西顿时被照亮了。
其实拢共也没几样物事,一块布料,一根簪子,一对玉镯,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