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抬眼看他,认认真真道:“若不是碍着我这侄女儿的身份,哪里还用得着来找四叔,我自个儿就去跟大伯说理去了,当小辈儿,可太难了。”
“有我便不难了。”
季渊将扇子一合,当下就起了身,对许千峰和陆星垂拱拱手:“对不住,家里孩子闹,得先顾着她,这顿酒咱们暂且记着,下回我请,定与二位尽兴。”
说着低头看季樱:“走吧,不是说要出气——我说你怎么还吃?”
“真去吗?”
季樱眼睛一亮,飞快地撂下筷子:“不吃了不吃了。”
季克之晓得自己说话不顶用,却是掩不住忧心忡忡:“这……会不会不大合适?”
然而意料当中,无论是他四叔还是他妹子,甚而他妹子身边的那个木头脸丫头,没一个搭理他的。
“只管走你的,很不要你操心。”许千峰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话音未落,已是将目光收了回来,自自在在继续喝他的酒。
陆星垂倒是起身还了礼,目送那三人的身影在楼梯处消失,垂下眼皮,看向桌上那杯残茶。
正午时分,酒楼里正是忙的时候,方才伙计压根儿没来得及给他们这桌上新茶。
她刚才一个没留神喝的那杯,是他的。
……
季渊带着季樱和季克之从酒楼里出来,半点没耽搁,径直就往季海的私塾去了。
也是赶巧,大抵因为是中午时分的缘故,季海和季择之出去用饭了,皆不见踪影。
赶上饭点儿,课堂之内自是没人,但似此等授业之所,普遍都设有饭堂,此刻那里却也极是冷清,只有四五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后生在桌边坐着,没精打采地用筷子划拉碗底。
至于那饭堂里的厨子和杂工……
好家伙,已经坐在椅子里开始打瞌睡了。
这情形,换了谁,谁能不闹心?
一行四个人,也勉强称得上声势浩大,略在饭堂瞟了眼,便直直往里走,将那管杂事的小伙计惊了个倒仰,忙不迭地迎上来:“四爷,四公子、三小姐,这是……”
季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顾转头看季樱:“忙你自个儿的。”
“怎样都行?”季樱转头问她。
“旁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接你回家,便是存了让你肆意活着的意思,自然怎样都行。”
季渊微微一笑。
“成。”
季樱痛快一点头,立刻转进一间课堂,随处逛了逛。
那小伙计顾头顾不上腚,本打算跟着季渊,一回头见季樱奇奇怪怪的,只得又腾腾地跑过来:“三小姐,您……”
“我说,你记一记。”
季樱没回头,只随手指了指一面墙:“这颜色放在课堂之内不妥,换一个吧。也不必大伯和三哥哥操心,正好我有用熟了的装潢匠人,明日便打发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