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篆光芒金灿浩大，瞬息之间，将剑尖挡住。</p>
重剑轻渺无痕，宛如天地间一根鸿羽，惟有那七彩幻光闪亮得刺痛人眼，直撞而上，竟有着玉石俱焚的绝然凄丽——</p>
两者撞击之下，竟没有想象中的轰然巨响，而是悄无声息的，静了下来。</p>
玄妙无比的攻势，竟被这一道符篆光芒轻飘飘挡住，随后化为乌有。</p>
瘦小的身躯跌飞出去，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重重落地。</p>
“你败了。”</p>
清圣女音淡淡说道，宣布着这一场惨烈比拼的最后结果。</p>
丹离倒在地上，唇边咳出血来，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p>
咣当一声，脱身飞出的重剑，此时才轰然落地，震得楼阁一阵轻摇，灰尘弥漫。</p>
七彩剑光缓缓的，缓缓的，黯淡下来，宛如一只萤火虫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却再也无力发出自己的光芒。</p>
丹离不停的咳着血，浑身都是灰土碎石，却居然笑出声来。</p>
她越笑，胸前的血迹就越多，眼中那灿亮的光芒，也逐渐黯没下来——</p>
“萤火之光，终究难以与皓月争辉 吗？”</p>
她讥诮着问自己，虽然咳着血，却自嘲的笑出了声。</p>
“你想得太过极端了，如果不是你处处咄咄逼人，我也实在不愿与人动手。”</p>
明瑶华好整以暇的伫立着，从高处静静看着她，那沉静美丽的眼中，居然有三分悲悯。</p>
对蝼蚁杂碎的悲悯吗？！</p>
丹离眯起眼，眼角几乎要滴下血来。</p>
“你干脆……杀了我好了。”</p>
她低低的，凄然轻笑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p>
明瑶华摇了摇头，看一眼身侧的宁非，淡淡道：“我乃修道之人，不愿多结俗世的杀戮血腥，你还是离开吧。”</p>
她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狼狈满身的少女，淡然挥了挥手，示意放她离去。</p>
“哈……那么你记住，有一天，你将为你今天的轻视而后悔——就算永坠幽冥地地狱，我也要……也要向你讨还这笔血帐！”</p>
丹离无力的半跪在地上，挣扎着要取回她的剑，却发觉自己手指酥软无力，近在咫尺，却难以把握。</p>
一道巍然挺拔的身影在她身前蹲下，抬眼看时，只见宁非俯下身来，替她捡起了那柄重剑，放回了她的掌心。</p>
四目相对，她望入他的眼中，那般沉稳不动的眸子，此时也有些波动荡漾了。</p>
“你……自己小心。”</p>
宁非嘴唇微动，终究只说了这简短的一句。</p>
清晨的日光透过破损的窗洞照入，照得丹离一双黑眸幽深诡冷。</p>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清极，艳绝，“你放心，我命硬，不会就这么死了的。”</p>
她放缓声调，笑吟吟的，最后凝望了他一眼，“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的。”</p>
此时此刻，宁非忽然觉得一阵悚然不安，这般笑容，这般语调，在他心头咯噔一声——那种感觉，好似凝眸于万丈深渊，好象有绝顶惊悚的妖鬼潜藏，又可能什么也没有。</p>
平静而莫名的可怕。</p>
未知世界的可怕。</p>
丹离又咳了一声，伸高了手，抹去唇边最后一点血星，双手用力努力将剑柄握住。</p>
然而以她风中残烛般的力气，却连握都握不住了。</p>
宁非一皱眉，想要上前来帮她，却被她一侧身，好似在闪避什么肮脏不吉的东西般闪开了。</p>
嘶拉一声裂帛之声，只见丹离撕下一边衣袖，缓缓的，用心的，将剑柄缠在手上，绑得很紧，很紧。</p>
她浑身因失血而酥软无力，手腕也是剧痛，而脑子却越发清醒。</p>
师父曾经说过，有前辈高人被围攻暗算，力竭之时已不能握剑，只能以布条绑住剑柄，奋力拼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p>
如此的自己，却也是相似情形。</p>
她无声的抿了抿唇，终于把布条缠好，以剑驻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