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根婴儿臂粗细的绳索紧紧的将一个干字形的木架绑在四头身着厚重护甲的三角龙牛身上,在木架的尾端有一个活扣似的机关将它和一辆小房子大小的雪车死死连接在一起,雪车上分别站着八个蛮族御者,驾驭着这四头已经进入成熟期的三角龙牛。那辆雪车建造得十分简朴,除了车顶上的那杆大旗以外,没有过多的装饰,从外边看有点像是一个水滴状的大筒子。在雪车的周围拱卫着数千虎骑兵,组成了一个攻防兼备的方圆阵,与其左、右、后三个方向的虎骑兵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中军方阵。
相比起外边的寒冷,雪车内却显得温暖很多,一个小小的火盆将严寒隔绝在了雪车外面。雪车内,坐着十个人,除了段虎和吴娲儿夫妇以外,还有展轻灵、随军医师安辕、三位密宗喇嘛、密宗信徒噶赞和两个低头看着地图的青年学子。
这两个青年学子一个名叫周纯,另一个叫文正,他们是同乡兼同学,全都是南齐扬州曾县人氏,这次随家人一起从南齐流亡到了江北。在雍州的流民营内,他们参加了丁喜委托韩昭云举办的博学广闻科考,并且在科考中脱颖而出,引起了丁喜和林重师的注意,在身份确认无误之后,便将他们调入苍陇,破格举荐他们加入了特设的谋士机构论兵司。后来他们在了解到段虎准备用兵西部的时候,便以论兵司现有的资料,立刻合作写了近万字的定西军策,上呈给丁喜。丁喜看过之后,便向段虎举荐他们,担任这次西征大军的随军谋士。
这两人所写的定西军策段虎也看过,写得非常实用,以天时地利人和为基础,对整个吠陀的攻击方式做了一个详细的阐述,令段虎等人看到了以前制定出来的攻击方案中的不足之处。然而这并不是段虎和丁喜等人真正看中他们二人的地方,真正让段虎欣赏的是他们思想上的务实。或许是他们在流亡的过程中,看到了现实的残酷,深深体会到了以前所学不过是空中楼阁一般不切实际,所以在他们的文章中全都是务实之言,没有半点文人空谈之话。
在定西军策中,他们极为详细的将现在吠陀的兵力分配罗列出来,并且制定了三条进攻路线,而每一条攻击路线都详细的阐述了他们推测出来的敌方军力动向以及吠陀平民的反应,并且一一给出了应对办法。虽然上面所写出的应对办法有点幼稚,但不可否认他们二人皆是可造之才,所以段虎才会答应将他们二人带在身边,让他们经历真正的战争,将他们二人训练成两名少有的儒将。
周纯和文正两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凭借一纸空文被破格提拔成为了段虎的亲随幕僚,随段虎亲征吠陀,虽然已经随军走了六七天,但整个人依然还是犹如在梦境一般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措。
在另外一边赞也显得有些拘谨,紧紧的靠在三名密宗喇嘛身旁,不敢有丝毫动弹。在那些苦行的密宗信徒中间,噶赞算是幸运的一个,在施展拙火刀的时候,被多朗感应到并及时救了下来,而其他不少擅自入山苦行的密宗信徒和喇嘛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救下噶赞之前,就已经有不少的人死在两翼护卫的周义臣和孟九手中,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避免大军行踪泄漏。
救下来的赞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在经过盘问之后,段虎了解到赞在过去几年曾经多次经由这条大雪山的山道进入吠陀境内,学习吠陀密宗的**。也正是有了这个活向导,大军避开了不少杜坦未曾发现的危险地带,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只用了六天时间便已经进入了吠陀境内,再行进大概两天左右的路程,应该就能够穿越整个恒连山脉,进入吠陀平原。
由于吠陀的海拔比中原要高出一千多米,一直生活在平原地带的展轻灵、周纯和文正三人出现了轻微的不适,段虎将随军医师安辕从后军调了过来,负责照看三人。或许是神经异于常人的原因,同样一直生活在平原的段九灵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显得比平常更加活泼,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每天领着狗奴围着大军周围四处乱跑,祸害那些平静生活了千百年的雪山动物。
“王爷,再过两天我们就正式进入吠陀了。”安静的雪车内,忽然响起了周纯那略带南言的话音,当段虎看过去的时候,他继续说道:“依照微臣之见,我们应该立刻向西北进发,夺取卡不拉邦的重镇僧谛城。”
段虎不置可否,取过火钳将一枚烧红的炭,放入怀炉之内,将其递入了用厚帘布隔开的小房间,由吴娲儿交给躺在软榻上的展轻灵,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推翻你在定西军策上面所写的首要攻击城市,转而攻击卡不拉邦的僧谛城。”
“王爷的疑问还是由微臣来解答吧!”文正放下手中有关吠陀的详细情报,神色肃然的说道:“微臣和淮安兄的定西军策都是依照王爷给出的吠陀军情而制定的用兵方略,然而当时所收集的军情并不详细,所以军策上面才会漏洞百出。之前我们都认为首先应该攻击最
卡多邦坎石城,因为那里屯积了吠陀王国用来控制整部的四万重兵,但根据现在的情报,微臣和淮安兄却觉得虽然这个坎石城是个军事重镇,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理睬它。”
周纯接过文正的话,继续解释道:“之前微臣和子敬兄都是以中原人的定居习惯来决定战略的,然而我们现在才发现原来吠陀人的定居习惯完全与我们不同。吠陀王国所有的大城督府都设在了贯穿吠陀的两条大河旁边,然而军事重镇却因为非婆门教的异教徒关系,建在了远离大河的山区之中,如此一来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可以将其一击毙命的破绽。”说着他移到了段虎面前,将杜坦的地理司精心绘制的吠陀地图摊开放在段虎面前,指着地图上的僧谛城说道:“眼下控制僧谛城的虽然还是婆门教,但是因为吠陀多北疆用兵的关系,在僧谛城的婆门教徒大部分都已经抽调参军了,现在僧谛城内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密宗信徒。我们如果对僧谛城用兵的话,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便可将此城拿下,并且在攻下僧谛城后,再由几位大师稍微鼓动一下,那么我们又可以轻易的足见一支僧兵。”
文正也移了过来,继续道:“由于吠陀并不像我们中原一样有专用的信道,所以他们的消息传播的很慢,我们攻下僧谛城之后,再临邦的吠陀守军只怕还需过一段时间才能知晓。”说着他也指着地图上标明的吠陀江,说道:“我们这个时候可以留下一小部人马在僧谛城负责组建僧兵,大军则乘船顺着吠陀江南下,快速的进入孟卡多邦、古德拉特邦和巴亚邦,攻下吠陀江两边的数个大城,特别是古德拉特邦加拉城和巴亚邦境内位于红河和吠陀江之间的洛加城。只要占据了这两座城池,我们便可完全控制整个吠陀王国的军事力量。到了那时,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从加拉城出发,攻取婆门教总坛所在的圣城湿毗奴城,摧毁吠陀王国的精神象征,另一路则从红河北上,攻占吠陀和北疆交接处的寞特要塞,从而完全切断北疆和吠陀的联系。”
“想法倒是不错,”仔细的听了两名青年幕僚的话后,段虎微微的点了点头,顿了顿之后,又说道:“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大举进攻的时候,吠陀守军会有什么反应,比如吠陀王城孔雀城的十万常备军是否会在我军攻打湿毗奴城的时候,转而夺回加拉城,切断我军退路。”
“我们可以试着劝降婆门教的上层,诱之以利,让他们自行组建军队,与孔雀王城军相互攻伐,但若是婆门教上层不降……”周纯和文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同时说道:“那么我们便可屠城,将湿毗奴城彻底毁灭,然后领兵南下直接攻打孔雀王城,若是孔雀王城军回援的话,我们可以在其回路上设伏,将其歼灭在此,然后在对孔雀王城进行威慑的同时,血洗整个古德拉特邦,逼其投降。”
听到两人的回答,段虎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不禁仰头大笑了起来,神色极为高兴,而多朗等三名密宗喇嘛听到了周纯二人的绝户计后,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然后低头默念起众生普渡咒。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丁喜和贾渊会这么看中你们了?心肠够狠,且思想不拘泥于世俗之念,跟他们当年很相似。”段虎连连点头,到了两杯热酒,递给周纯和文正,说道:“虽然为了胜利可以以杀止战,但是做事也要有一个度,你们锐气有余,沉稳不足,还需历练。若是按照你们说的办法来做,血洗整个古德拉特邦,那么整个吠陀的人口就会减半,剩下的一半绝大多数也会与我们为敌,那时我们除了杀光所有的吠陀人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来控制吠陀,那样我们便会虽胜犹败。”
周纯和文正接过酒杯,听到段虎的话,连忙将酒杯放在了地上,跪附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微臣愚钝,还望王爷可以指教一二。”
“问我也白搭,我的想法跟你们差不多,也不怎么合适,这种情况应该不是单纯用兵所能解决的,应该还需要用到权谋之术!”段虎笑了笑,转头看着厚布帘,朝里面问道:“娲儿,你觉得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段虎问过后,厚布帘内沉寂了片刻,跟着吴娲儿出言说道:“依照现在吠陀的局势,应该不会出现王爷说的这种情况,现在吠陀王族和婆门教高层都巴不得对方遭殃,又岂会全力援救对方。依我之间,只要我们打出大王亲征的旗帜,虽然孔雀城会派出援军,但也不会派出太多兵力,他们最可能做的应该是向附近城邦求援,然后收束兵力固守孔雀城,等待北疆的吠陀军回援。所以对于吠陀城邦的收服可以放缓,等那些城邦的兵力全部收束到孔雀王城之内以后,在出兵攻伐,那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至于婆门教最好以安抚为主,如果婆门教的上层不妥协的话,我们可以换一批听话的上层,然后由他们来处决这些不不听话的人,这样就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影响了。等我们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