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它了。”</p>
盯着嵌于庙厅上首的龛牌,司马槿低声道。</p>
安伯尘心头一动,和司马槿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同时神游而出,飞过五道法阵,来到龛牌前。</p>
“神怪为戏天下倾,五行落定帝归来......还是这么一句,莫非剩下的在反面。”</p>
喃喃低语着,司马槿伸手探向龛牌。</p>
下一刻,令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司马槿的手竟穿过了龛牌。</p>
虽说司马槿此时是元神出窍,可能否抓住实物只在一念间,显然司马槿是想将龛牌翻过来。</p>
并没多想,司马槿纵身跃入龛牌,安伯尘亦紧随其后。</p>
“哐哐哐......”</p>
刚入龛牌,两人耳边就传来一阵剧响,脚下颠簸起伏,恍若置身波涛海浪间。</p>
安伯尘向后飞出两丈,刚抬起头,脸色陡然一变。不单是安伯尘,被他揽入怀中的司马槿也吃了一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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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此前一直是平视,只见到这方密闭空间里烟云滚动,紫霞飞梭,以及正中央的一块石墩,除了这些外并没什么异状。</p>
直到他们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站在石墩上的怪物。</p>
怪物背着身,使得安伯尘和司马槿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只能看到它一身金黄的鬃毛,以及两边各三瓣的古怪耳朵,此时正不住的击打向四壁,“哐哐”作响。</p>
“六耳......似乎在哪听说过。”</p>
安伯尘低声说着,心头一动,陡然回想了起来:“红拂,他就是被困在钟里的那个上古神仙!”</p>
“没错,就是他。”司马槿好奇的看向暴躁不安的“神仙”,随后莞尔:“小安子,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南荒的子民都信奉荒神了。”</p>
“为什么?”安伯尘不解的问道。</p>
“你听。”</p>
闻言,安伯尘静下心,就听耳边不断回响着“哐哐”的撞击声,面露错愕,随后摇头一笑:“原来如此。定是很久之前有南荒人和我们一样误入此中,看见了那神仙,听见了撞击声,却因没有文字记载,只能以发出的声响称呼神仙。哐听起来像荒,又因正好在南荒,这位上古神仙自然成了荒神。”</p>
“十有八九是这样。”司马槿赞许的点头。</p>
就在两人说话间,那神仙似乎知道了他是在白费力气,终于停下。他长叹口气,缓缓转过身。</p>
怔怔地看着“荒神”,司马槿一脸错愕,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p>
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上古神仙非但一身鬃毛,耳生六瓣,且从长相上来看,他更像一头猿猴。</p>
“且看他要做什么。”</p>
一旁传来安伯尘的声音,司马槿点了点头,稳住心神。</p>
巨钟内虽然云海烟波,霞光万道,甚是有趣,可这位神仙似乎并不开心。他从石里跳到石外,又四处走动了一番后,不由耷拉脑袋一屁股坐下,掐起手指来。</p>
“还有两天......两天。”</p>
敲着二郎腿,他没精打采的仰头躺下,望向大钟的顶部,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翻身起来。</p>
“好生无聊,罢了,且算一算这口大钟日后的命运吧。”</p>
伸出毛茸茸的右手,那神仙有模有样的衍算起来。</p>
司马槿一口气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p>
“怎么了?”</p>
“小安子,你瞧他明明长了个猢狲模样,偏偏还学人家算命先生正儿八经的算卦......你就不觉得好笑?”</p>
安伯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最佩服司马槿的一点就是她无论在怎样的处境中都能镇定自如,处变不惊。</p>
笑声戛然而止,却是那猿猴模样的神仙再度令司马槿大吃一惊。</p>
随着五条毛茸茸的手指越跳越快,只见一道光柱从神仙手心飞起,宛若长虹又似飞瀑,穿梭在巨钟内的烟云间。光柱中流转过一幕幕画面,画面飞速变幻,弹指间就跳过千百幅,别说寻常肉眼就连安伯尘和司马槿一个神魂一个元神也无法看清。</p>
只有那神仙好整以暇的看着,边看边嘀咕道什么,猿眼中闪过一抹黯然。</p>
不消两柱香,万万年的历史便在神仙手中走了一遭,当然,仅仅是关于这座东海钟未来的历史。快要落幕时,光柱中画面的流淌速度渐渐变慢,已降至一个弹指跳跃数十幅画面。</p>
安伯尘和司马槿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立马全神贯注起来。</p>
神游出窍比肉眼看得更清楚,可两人之间还是有所差别。安伯尘修为天品神魂更是了得,司马槿的元神只有地品修为,因此安伯尘约莫能看清七八成,司马槿只能看清三四成。</p>
从那七八成的浮光掠影中,安伯尘看到了巫庙如何从一个遮风避雨的怪洞变成南荒圣地,也看到了历代巫宗坐于龛牌前叩听“荒神”教诲。随着时间流逝,画面中的景致渐渐变得熟悉起来,安伯尘隐约感觉历史已经来到了他所在的年代。</p>
紧紧凝视光幕,安伯尘只见飞速流淌的画面中掠过几条似曾相识的身影。</p>
他们面貌模糊,身形隐隐绰绰,甚难辨别。可不知为何,每闪过一条身影安伯尘都能清楚的喊出那人的名字,即便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霍穿云,紫龙女,无华,张布施,第一王风......以及安伯尘自己。</p>
在万万年前巨钟内神仙的推算里,万万年后,已变成巫庙的东海钟将会面临大劫,而这场大劫和画面中最后出现的那些人脱不了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