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我彘林——
本王领地——
来者无回——
来者无回——
来者无回——”
待到方兴词穷,表演便戛然而止。他不时偷瞄巫医,对方似乎也渐起疑心。
他的阅历毕竟太少,说得越玄越容易露馅,万一被村民拆穿自己并非被附身而是瞎编乱造,那将弄巧成拙。
“接着若何?”神棍那张僵尸脸青紫相间。
“若何?”人群也急切想知道下文。
无奈何,方兴灵机一动,思索出一个脱身法子——如果能单独骗巫医到屋内说话,那里人少,逃跑或许容易些。
“派你小儿——
回村传话——
转告巫医——
众人退避——”
他随口又胡诌了几句。
“当着大家的面说,有何不可?”巫医将信将疑。
“事关天机——
不可泄露——
你若不从——
对神不敬——”
方兴开始假装眩晕,他知道巫医被鬼神“附身”的最后一定是晕厥,这样做也是为了逼那神棍就范——死人脸以侍奉鬼神为业,自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回绝神灵请求。
巫医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应允。他意身边两位助祭村民,让他们把方兴架到里屋去。
关上了门,屋里只剩下方兴和巫医。
“别装了,你我都一样!”死人脸试探道。当然,平时鬼话说多了,他还是将信将疑。
方兴突然瞥见巫医桌上赫然放着那个兽皮包裹,果然,二癞子把它送到了这里,你们的确是一丘之貉!
他这一走神失了计较,辛苦伪装的白眼突然放光,瞬间露了馅。
“好崽子,竟敢来诓我!”本就带三分疑心的巫医,彻底大怒。他摘下头上精心扦插的鸟羽,掷到地上狂踩一气。
方兴的血凉了半截,对方目露凶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我早觉察你父子二人有猫腻!”那巫医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方武外姓之人,无缘无故来我赵家村,一住十余年。你们到底有何企图?是朝廷派你们来监视我等?”
“朝廷?监视你们?”方兴脑筋飞转。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不知巫医还有多少秘密正待不打自招,这更加证明眼前神棍同二癞子有见不得人之行径。
“快说!”巫医刀刃已架在方兴颈上。
“说甚么?你杀我试试?”料定对方不敢公然行凶,方兴壮着胆,以退为进,企图多套些话。
“方武让你进的彘林,对吧?是去见何人?”
“这……”
父亲?彘林?林中之人?这信息量让方兴应接不暇。
“不说也行,我这就拖你出门!”巫医气急败坏,“我便说你是假装神灵附身,那些村汉要知道你欺骗他们,后果你可有数?”
“呸,神灵附你身上就是真的?”方兴轻蔑地啐了口痰。
“你不该冒犯我,真的,”死人脸见威逼不成,改为利诱,“你只消说方武是奸细,我便把茹美人忍痛送你,给你们证婚,如何?”
“呵呵,你连死人脸都不想要了,对得起你爹娘?”这真是个冒着寒气的冷笑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巫医气急败坏,喊来两位“助祭”,又把方兴封住嘴巴,五花大绑架出里屋,又重新丢到院子当中。
围观村民重见二人,显是关切异常,蜂拥而上,想要问出个所以然。
巫医趁机破口大骂:“这崽子是骗子!他在消遣大伙!”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
随之是一阵更大的骚动。
不过巫医很快发现,这与他说的话无关,而是有不速之客闯入。
只见一个精壮汉子推开水泄不通的人群,大踏步朝神棍走来,来势汹汹。
“是你!”巫医大吃一惊,铁着脸失声道,“你来作甚?”
那汉子不由分说,一把手将巫医推了个趔趄,他紧抓方兴的双手不得已松开。
方兴本已不抱希望,这才抬头观望,不看则已,原是救星来到。
“爹!”
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