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冬日</p>
连下了几天的雪，屋脊树梢地面白皑皑地铺上了一层寒霜，从糊了棂纱纸的窗棂映进来的光线比平常明亮了很多，屋子里就有了一种晶莹的清辉。</p>
十一娘放下看了一半的大周九域志，推窗眺望。</p>
绿筠楼外的树林全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偶有风吹过，歇在黄杨树梢上的雪绒球簌簌落下，就会露出绿色的叶子，让人看了精神一振。</p>
原来她所在的余姚在杭州府西北，西南有大涤山，西北有径山。南有苕溪，源于於潜县天目山</p>
资料太少了</p>
以前她也曾经到过余姚，不过，那次是出差。当事人的妻子带着孩子躲回了余姚老家。她找到余姚，说服当事人的妻子放弃了孩子的监护权。做为律师，她得到一笔七位数字的报酬。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桶金</p>
想到这里，十一娘不由叹一口气。</p>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p>
来到这里三年，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罗府内宅的二门送罗府的大太太，也就是她的嫡母许氏到慈安寺上香。</p>
余姚现在是什么样子离杭州有多远与她有什么关系</p>
就算是知道了这一切并且亲眼看到了，又有什么用</p>
此世界已非彼世界</p>
十一娘长叹一声如要借着这口气把以前的东西都吹开般</p>
十一小姐丫鬟滨菊端着热茶和小酥饼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十一娘的额头抵在一旁的窗棂上，您又把窗户打开了。今天有北风。说着，她将茶盘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上前去搀她，今天做的是梅花馅的酥饼，您尝尝。</p>
三年前，这具身体摔了一跤，昏迷了三个月，然后又在床上躺了半年。如果没有滨菊和另一个丫鬟冬青的细心照顾，她就算莫名其妙地穿到这具身体里也不可能活下去。</p>
十一娘不忍拂了她的好意，顺从地坐到了桌前，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p>
醇厚的红茶，加一点点的蜜蜂她的最爱。</p>
十一娘的眼睛不禁微微地眯了起来，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p>
滨菊看着，嘴角就翘了起来，转身去关了窗棂。</p>
楼上突然传来咚咚咚地敲打声。响在头顶，让人听了心慌。</p>
滨菊脸色一变，仰头望着承尘，正欲说什么，十一娘已如念经般地道：忍她让她避她由她耐她不要理她，再过几年，你且看她</p>
门口就传来扑哧一声笑。</p>
十一娘和滨菊不由循声望去，一个身穿桃红色比甲的少女，提着个石青包袱，正依帘而立。</p>
冬青姐滨菊眼睛一亮，你可回来了说着，迎上去帮她提包袱。</p>
冬青是虞县的人，妹妹出嫁，大太太给了五天假，今天正是第四天，没想到她没到晌午就回来了。</p>
怎不在家多待一会十一娘笑道，这样的机会不多</p>
有什么好多待的。冬青任滨菊把自己的包袱接了过去：哥哥娶了嫂嫂，这几年又添了侄儿，家里本来就窄，我回去了，还得腾房子不如不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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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冬青家里全靠她当大丫鬟的月例大贴小补的。去年夏天，她哥哥想把隔壁的地买下来，手头紧，她嫂嫂还来府里找过她，想让她帮着借几个钱。</p>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滨菊已斟了一杯茶给冬青。</p>
当时，滨菊也借了五两银子给冬青，十一娘则当了两根金簪凑了十两银子。</p>
冬青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解开了滨菊放在圆桌上的包袱：我娘给小姐做了几双鞋，让我带回来</p>
她们说话的时候，楼上的咚咚一直没停，这个时候变得更急促了，吵得人不得安宁。</p>
楼下的三人却神色依旧，好像坐在春风轻漾的花园里般。</p>
这个翠花手帕是给滨菊的这个是酱的黄豆，给辛妈</p>
今年又做酱黄豆了滨菊闻言笑眯眯，看来你们家今年收成不错小姐也爱吃，你应该多带些回来</p>
冬青有些不好意思。</p>
家里人想得挺周到，连在十一小姐屋里做粗活的辛妈妈都带了东西，却连一句还钱的话也没有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