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田汾,就像是一个裱糊匠一般,那里有漏洞了,便拆东墙补西墙,尽力地维持着这个庞大帝国的运转,在安抚地方的同时,还要满足军方几乎没有止境的索求。
临来常宁郡的时候,几乎快要油尽灯枯的田汾,还跟曹辉说起了他现在正在谋划的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案。
全国进入军管时期。
所有的官员,都将为军队服务,所有的百姓,将不再拥有任何的私人财产,每天吃的,喝的,都由朝廷供给。集中所有的资源来由朝廷统一分配。
曹辉只能认为自己的岳父已经快要被陛下逼疯了,如果这样的方案当真实施的话,只怕明军还没有打过来,国内就先造反了吧?
可是偏偏,皇帝陛下居然对这个方案很欣赏。
长安城,还有常宁郡以及潞州,沧州等地作为试点,马上就要率先实施这一策略了。
曹辉告诫过自己的岳父,如果这套方案当真实施了,他是会遗臭万年,会被录入史册被人世世代代痛骂的。
但苍老的田汾用一句话就将曹辉堵了回来。
“一个亡国的首辅,就不会被世世代代痛骂吗?”
曹辉无言以对。
他几乎是逃出长安城的。他完全不同意这个方略,然而接下来必然会面临着的剧烈反抗将让长安变得血腥,而处理这样的事情,多半便是他统率下的鬼影。
曹辉无法拒绝皇帝的命令,所以他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这一政策的不满,离京到了最前线。
“我能帮你的,就是带来了两个人,一个会铸炮,一个会配制火药,但所需要原料包括铜,硝这些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曹辉道:“朝廷调拨给你的大炮,数量极其有限。”
鲜碧松站起来,向着曹辉深深地抱拳一揖到地:“已经感激不尽了,就算是刮地三尺,我也要多造几门炮出来。”
对于鲜碧松而言,在常宁郡,他实施田汾正在准备搞的那一套,阻力反而要小很多,因为多年以来,常宁郡地处前线,一直是在军管之下,不管是百姓也好,还是其它豪绅也罢,大家也都习惯了各种高压的政策。
“昨天抓到的企图举家潜逃的高氏,大将军准备怎么处理?”曹辉问道。
高氏,是常宁郡的富商,多年经商使得他们家资豪富,特别是这几年与明人开放边境做生意之后,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对于常宁郡现在实行的一切归公,自然是痛恨异常的,这代表着他多年的奋斗,在朝廷的一纸政令之下,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此人可与明人有勾结?在明人谍探策划了这一次出逃吗?”鲜碧松问道。
曹辉摇了摇头,“审过了,并没有与明人勾结,他只是单纯地想要逃到明人那边去。他们在明人那边存了巨额的款项,逃过去了,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那就不要杀头了,全族上上下下都罚去做苦役吧,左右现在常宁郡边境地带一直都在修筑防线,需要的劳力越多越好。”鲜碧松想了想道:“他在明人那边一定还有人,放一个,告诉他的家人,拿钱回来赎他们,钱到了,我就放他们走,要不然,就在工地上活活地累死吧!”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杀了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如果能收获一大笔银钱,反而更好,但是大将军,我实在是担心,像高氏这样的案子,以后还会不时发生。”曹辉苦笑着道。
鲜碧松咬牙道:“如果他们都能拿出让我满意的钱财来买一命,我倒不介意让他们滚得越越的。这些人留在郡内,反而是祸害,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一个个养尊处优,真与明军开战之后,我们反而要分心担忧他们成为内应。”
曹辉知道鲜碧松这也是被逼无奈,毫无疑问,这样做会动摇军心士气,但缺钱的鲜碧松是真没有办法,这些富豪们的钱财基本上都存在大明的银行里,即便是来一次大抄家,所获得的也有限,反而不如这样能捞上一笔,现在就是担心明人那边会不会给钱。
“我会悄悄地放出话去,想做的人,便给他们一条路,不过要一个个地慢慢来,将影响降到最低。”曹辉淡淡地道:“大将军也可以在公开的场合选择那么一两个杀掉来堵悠悠之口,同时显示我们战斗到底的决心。”
“果然还是统领思虑周密。到时候谁拿的钱不够多,那就只能让我杀掉来祭旗了。”鲜碧松阴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