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碧松的话让他身后所有的将领们都笑了起来,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立时便荡然无存。他这话说得不错,这些人的确是硬凑上来的,亲王曹云,大齐原兵马大元帅,统帅大齐兵马数十年,威望素著,可以说大齐的将领十个倒有八个曾在他的麾下任过职。
“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曹云笑道:“这一趟出来啊,就是因为在长安呆得腻了,想出来走一走,瞧一瞧,透透气,图个新鲜。”
鲜碧松微笑点头,他自然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像大帅这样的人,即便是出京一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着大帅这辆豪奢得有些出奇的马车,鲜碧松心里却是没有半份艳羡,却隐隐有些心痛的感觉,何至于此呢?
大帅从来都不是一个追究享乐的人,他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军营之中渡过的,卧冰趴雪,日晒雨淋,那样的苦受不来?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从大元帅的位置之上退下来,退下来之后,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犯了忌讳。原本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元帅,现在居然传出了爱钱如命的名声,在长安城里的园子,听说比御花园还要漂亮。最搞笑的是大帅身为亲王,这一辈子都只娶了一个正室妻子,却在退下来之后,一口气纳了好几个小妾,在长安城中日日饮酒作乐,夜夜笙歌春风,没用两年,一个荒唐王爷的名声便传了出来。
听到曹云的话,鲜碧松有些心酸,大帅这一辈子,大半的时间要么在外征战,要么镇守一方,那里像现在这样被困于穴居当中,连腾挪一下都得小心翼翼。他看了曹云一眼,长安城中那个豪奢的园子,在大帅的眼中,只怕就跟穴居一般无异吧。
刚刚众将参拜的那一瞬间,鲜碧松便觑见了大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芒。大帅终究还是离不开军队的啊!
“大将军,上来见识见识我这车子。”曹云拍着车窗,笑吟吟地道。
鲜碧松却是透过车穿瞅见里头几个身着清凉的女子,不由有些踌躇,能与大帅共车把臂交谈,自然是无上的荣耀,但有内眷在场,这就有些不方便了。
似乎是猜透了鲜碧松的想法,曹云大笑道:“老妻料到你们这里排场不小,不愿意受你们的礼,所以早就移到后头车上去了,这里只是几个平日里服侍我的丫头罢了,无妨无妨,上来与我说说话,解解乏。”
“多谢大帅。”鲜碧松见到曹云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一跃上了马车,推车车门走了进去。大帅遣开了妻子,却留下了服侍的丫头,那只怕这几个丫头里,便有人是某些人的耳目了,大帅这是特意留下来的。
自己与大帅的关系,外人知道得极多,如果刻意保持距离,反而更让人心生疑虑,倒不如坦坦荡荡的更好。想通了这一节,鲜碧松便也大方地走进车箱。
在外头便看感到这马车豪奢异常,进了里头,鲜碧松更是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里头的布置,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不说那些装饰,单是车箱里那股清凉之气,就让在大日头之下晒了小半天的他,像是吃了一枚人参果子那样的通体舒泰。
“怎么样?舒服吧!”曹云满意地拍了拍身上的垫子,惬意地将一双大长腿在马车里摊开,“这辆马车是郭显成在横断山区里寻来百年以上的金丝楠木,然后送到明国,请那里的大匠专门打制的,统天下也只有两辆,大明的皇帝都没有,这金丝楠木可难寻呢!瞧着没?这颗珠子是陛下御赐的,白天看着不显眼,到了晚上,哈哈,这车厢里可是亮如白昼。喏喏喏,你坐下的这条毯子,据说是来自海外,价值万金。”曹云像献宝一般的向着鲜碧松滔滔不绝的展示着他的这些宝贝。小松啊,这车里车外加起来,别看你是大将军,我估摸着便能顶你大半的身家了。
“大帅为大齐操劳一辈子,现在退下来,也是该享受享受的时候了。”鲜碧松微笑着道:“至于为国征战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小辈就好了。”
“说得好,传承嘛,老的不下来,你们年轻一辈儿怎么能顶上去呢!”曹云笑着道。“所以这一次我准备在外头多转一转,多看一看,特别是明朝那边啊,更是要去看一看,越京城听说大变样了,我还是七八年前去过吧,不过那一次是带着兵去的,这一次却是带着美人去,哈哈哈!”
“大帅,这件事,小松觉得您还是要再考虑考虑。”鲜碧松字斟句酌地道:“大帅身份不一般,我有些担心那明朝皇帝不怀好意,要是将您扣住了,可就麻烦了。”
“多虑了多虑了!”曹云拍着鲜碧松的肩膀,大笑道:“我一介闲散亲王,秦风他扣我作甚么?这个人还是很大气的,这种没脸子的事情,他绝对干不出来,你瞧着吧,他一定会大张旗鼓的把我迎进大明,还会大张旗鼓的把我送回来,一根毫毛也不会少,兴许回来的时候,还能带来不少他们大明的稀罕物件儿,小松啊,这几年,大明的稀罕物儿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