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曾言道: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
因为辽东地区本是旧中国所有,是南北朝时期,高句丽趁着中原大乱,趁机不断往这边扩张,故此这块地是非得拿回来不可。
但就算不是如此,根据唐朝的大战略,这高句丽也是一定要灭的,原因跟隋朝还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唐王朝已经拿下了西北,当初征讨西突厥时,都快打到阿拉伯地区去了,这东边是海,最南边不是沼泽,就是瘴气,人迹罕至,那么只能往西扩张,但是你要往西域那边扩张,这就必须要拿下高句丽。
要不打高句丽的话,等到高句丽统一半岛,那还真不能小觑,而且,高句丽边上的契丹、靺鞨都非汉人,中央对这里的管制也是比较薄弱的,万一他们联合起来,是可以与大唐分庭抗礼的。
说到底,这其实还是大战略的需求。
但是这开疆扩土容易,要治理好,那真心不是容易的事。
尤其是现在,是很难去有效治理的,而且一旦乱起来,就会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从古至今,大帝国是最容易崩溃的,最后一个大帝国就是苏联,而如今的唐朝也是如此,西北已经乱成了一团。
故此任何事都得量力而行,这版图还不是是越大越好。
李绩他们这些军人就是负责打仗,负责打赢一场场战争,然后自己名垂青史,流芳万古,但是这战后的治理,他们可不会去管,这可就全都落在韩艺头上。
说得好听一点的就是安抚大使,不好听一点的,那就是职业擦屁股。
如今,战争只是进入了尾声阶段,还未完全结束,渊盖苏文还未擒住,另外,还有许多城池并未占领,苏定方希望能够在最寒冷的天气到来之前,将这些城池都给攻占了。
但是对于韩艺而言,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他们可不是直接攻入平壤城的,而是对方主动投降,虽然这样减少了人员伤亡,但是对于接管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因为他不能动用太暴力的手段,许多事还得动脑筋,还得跟高藏王谈判,还有他的计划如何实行,还有城内这么多百姓,比唐军人数要多多了,而且这些百姓以前都是非常仇恨大唐的,这一旦失控,那就是非常危险的。
韩艺光跟高藏王和那些文臣交谈,就用了好几日工夫,他得了解清楚平壤城的具体情况。直到今日,他才来到这平壤城最大的一座庄园,这里是渊盖苏文的府邸,他当了这么多年官,头一回抄家。
“真是有钱人啊!”
韩艺站在一扇小门前,情不自禁的说道,能让他这个大唐第一富商感到如此惊讶,实在是不多见呀,他停留了少许,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才慢慢走了进去。
只见这扇小门内真是别有洞天,大到都无法让人想象,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珠光四射。只见一堆堆金锭、银锭排列的整整齐齐,一箱箱珠宝堆的都已经合不上了,各种稀奇珍宝,陈列在木柜上,真是满目琳琅,应接不暇。
这里便是渊盖苏文的小金库。
此时此刻,韩艺真的认为李治是千古明君来的,当初李治拿出压箱底去贿赂长孙无忌,也就几箱珠宝而已,可放在这里,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而李治却坐拥着当今世上最为强大和富裕的帝国,但是他的财富却远不如高句丽的宰相。
这其实就是文明与野蛮的区别所在。
根据大唐的制度,李治每年的俸禄是有限的,国家的财政还是在国库,李治要动用国库的钱,这还得经过大臣的批准,当初去武家祭祖,韩艺私人都捐了钱给他,其实韩艺比李治都要有钱一些,李治虽然有很多很多的土地,但是他也得养很多很多的人,后宫的开销,国库也只是负担很少一部分。而渊盖苏文竟然藏着这么多财富,看看城内那些茅屋,再看看这里,感觉到不到自己是身处在同一座城内。
当然,这对于韩艺还是非常有利的,这钱要是落在百姓手里,你还不好意思去要,而如今的话,这钱当然是赃物,归大唐所有。
“你们赶紧登记好,倘若前线交战不利,这些东西一定要带走,可不能留给渊盖苏文。”
韩艺就是站在门前稍微看了看,便朝着身边的胥吏挥挥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胥吏都感到非常诧异,这抄家之事,乃是官员最喜欢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如果韩艺要贪的话,是轻而易举,可韩艺连一眼都不愿多看,这里面的珠宝可真是不少呀。
但是这种贪污,乃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不管玩什么手段去贪,只要是贪这种钱,那都是蠢人来的,因为任何一个人只要坐在这位子上,他都能够做到,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就韩艺个人而言,他随便弄一个政策,他的财富就可以增长许多,这些东西,他真心看不上眼。
出得小屋,来到前院,只见偌大的院内,站满了人,而且是清一色的女人,个个模样标致,有丰满的,也是纤瘦的,有圆润的,也是高挑的。
“安抚大使,她们乃是渊盖苏文与其子的妾侍。”
一人向韩艺禀报道。
韩艺道:“一共有多少人?”
“二百三十八人。”
“渊盖苏文有几个儿子?”韩艺问道。
“嫡子有四个,庶子有二十七个,不过庶子的妾侍并不在其中。”
韩艺呆愣半响,道:“暂且先监禁在这里,等打完之后,再来处理她们。”
“小人遵命。”
韩艺轻轻一叹,又回到后堂,坐在那虎皮塌上,看着这奢华的装潢,就连那喝酒的杯子都是金子做得,但他只觉是触目惊心,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争夺权力,弑父杀子,六亲不认。
一旁的小野好奇道:“韩大哥,我看其他人好像都挺兴奋的,为什么你却有些不开心。”
韩艺苦笑道:“我也以为自己也很会挺兴奋的,毕竟是头回抄家,但真正来到这里,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非常肮脏,令人觉得恶心。”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