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这两缕魂魄存了何意,正要叫爹爹小心,那两缕魂魄却跪伏在爹爹面前,瑟瑟发抖。
这一下变故乍然而起,倒教各人皆大是不解,不明白这两缕魂魄脱骨而出,不奔着自家主子去,却奔了敌方至尊跪伏,其中藏了什么蹊跷?
“爹爹——”
我担忧的唤他一声,他回头朝我浅笑,“不要紧!”从怀中掏出一只极小的玉白瓷胎小瓶来,紫光一闪,那两缕魂魄顿时消失不见。
凌昌面色刹时变得死白,目光在岳珂面上扫得几扫,见得若有所思,更是又急又怒:“不知阿修罗王拘禁了本王的幽冥魂魄何为?”
爹爹浑然不理,长啸数声,有别于先前召唤我的声音,竟然似凡间的铁器刮着薄胎瓷瓶一般,啸声刺耳,我喉咙一动,目中黑了一瞬,口里已经有了血腥之气,一梗脖子愣是咽了下去。
至得后来,爹爹啸声之中夹杂着咒语,幽冥铁骑起先只是呆立着不动,后来渐渐焦燥不堪,敌我不分,彼此砍杀,更有枯骨哗啦啦散落开来,竟然不再自行续肢,场面实是混乱不堪。修罗铁骑见状,杀声震天,驱动座下天马,双翼生风,滚滚烟尘而来,一时之间星月惨淡,又一番兵戈鏖战。
离光曾说,幽冥骑兵可与修罗铁骑相媲美,此言或者不虚。修罗铁骑骁勇,幽冥骑兵肢断而续,各擅胜场,但因着主帅之故,凌昌太子的仙法与爹爹差距太远,展眼间落败。
紫色光芒骤起,爹爹整个人如大鹏展翅一般掠过万军,堪堪停留在凌昌头顶,单足踩在他头顶金冠之上,清啸之声再起,修罗铁骑竟然似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攻退有度,秩序井然,显是训练有素。
凌昌太子恼怒的摇头,却始终不能将他摇下来。爹爹厉声道:“尔虽贵为天界太子,绞杀鲛人便绞杀鲛人罢,作何要伤了本王的乖女儿?”
他这番怒气冲冲,质问的口气,不若严父,倒肖似慈母。我从来少有被长辈这般回护,心中既酸且喜,只等凌昌作答。
凌昌出生至今,又何尝被人踩在脚底心过?但他也算得识时务,立时辩驳:“修罗王欺负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万年的小辈,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你那女儿非要与鲛人太子在一处生死,岂是本王的不是?若是……若是她与本王在一处,本王决不致为难了她,令她受伤!”
他这话委实可笑了些。我与他既与情又无义,为何要弃离光而与他在一处?我被气得胸中翻腾,终于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不防教爹爹瞧见,他轻浮身形,就在凌昌以为他被说动,要从自己发冠上跃下之时,他却双脚急踹凌昌膝弯处,堂堂天界太子生生朝着我的方向跪了下来,一时面皮紫涨,不远处朱雀玄武两神君与天兵天将皆齐齐呼唤:“太子——”
爹爹却又踩在了他的发冠之上,喝道:“本王的女儿愿意与谁在一处,那是她的自由,还轮不到你这黄口小儿来管。但你伤了她,却是罪无可恕,不如就朝本王的乖女儿磕几个头,权当赔礼道歉吧?”
也不知他施了何法,凌昌太子咬紧了牙根,面色憋的紫透,竟然有板有眼朝着我这边磕了三个头下去,水波将他额头打湿,愈加显出一双喷火的眸子,怨愤不平。
爹爹却轻飘飘掠了过来,指着雄力道:“好教你这黄口小儿瞧瞧清楚,本王的乖女儿早有良人,我修罗部的男儿岂不比你这天界小白脸强上许多?”他话虽对着凌昌说,但目光若有似无却扫向了岳珂。
岳珂顿时呆若木鸡。
我口中发苦,如吞黄莲,苦意蔓延,竟连心肺也苦得透了。爹爹将雄力安排在我身边,果真早有所图。如此两军阵前当着岳珂的面言明,岂不是在我心口戳刀子?加之离光之死,我一时情急,挣扎了一下,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