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到底还是疼我,经不过我苦磨,终是同意了我前往滇池碰碰运气。只是途中一切须得听从雄力安排。
我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腔痴念而已。爹爹能同意我前往,已是莫大宽容。娘亲的谢世,总是他心上至大的痛。而今他能不阻止我前去会见天帝之子,教我心里愧疚不已。
临行之际,小喜鹊哀哀泣求,希望我能带着她一同离开修罗城,前往丹穴山一探敌情。
我本已不再有往丹穴山的打算,但想到鹊族这场飞来横祸,诚然是由于丹朱被当场退婚,迁怒于这些无辜的鸟儿身上,归根究底,却是我的一颗果核引起的血案,于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了想,只得带着她一同前往。
丹穴山迷雾笼罩,雄力皱眉瞧了一回,踌躇道:“公主,此地怨气颇重,还是由小臣前去察探一番吧。”说着就要飞身而去。
我急忙伸手揪住了他的袖子,阻拦道:“雄力将军且慢行,此处地形你并不熟悉,还是由得我去吧。我自小在这里长大,闭着眼睛也能摸进去,这大雾并不能阻拦什么。”
小喜鹊化出人形来,乃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白襦黑裙,生得倒是娇怯怯,双眸楚楚,只是有个要不得的毛病,顿不顿淌眼抹泪,此时瞧着我与雄力争执,委决不下,又轻轻啜泣道:“公主与将军不必为了小女子这般争执,都是小女子的错。”
修罗界的女子皆是爽利之辈,倒鲜少流泪。雄力双目一瞪,我连忙拉了他的袖子一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太中听的话来,惹得这小喜鹊大哭特哭。见他按捺下了性子,忙劝这小丫头:“小鹊儿别哭,都是本仙的错,本仙不该坐在云头上瞧热闹,不小心拿果核砸中了鹊桥。”
她听了我这话,哭得愈加厉害了。我虽心有愧悔,但架不住她这般号啕大哭,生怕将巡山的鸟族引了来,心下一狠,念了个定身术,将她定在了原地。
哭声嘎然而止。雄力眉间笑意轻漫,叹道:“我王说公主淘,此言果然不虚。”
我挠挠耳朵,一不作二不休,索性将这小喜鹊变作了个果子,揣在袖兜里,喜道:“这下就成了,再哭下去,本仙的耳朵可也保不住了。”又想起在天界,被岳珂变成颗樱桃的旧事,心下不禁一黯,连笑意也收了起来,带着雄力向凤栖宫摸去。
凤栖宫内,我从前曾走过千遍万遍,闭着眼睛也能摸过去。等我带着雄力摸进丹朱的寝殿之时,只听得殿内惨号连连,丹朱阴狠的声音在大雾之中影影绰绰:“贱人!贱人!教你勾引太子!”
那求饶的女子听着声音似极为陌生,我与雄力对视一眼,他微微摇了摇头,许是不喜丹朱所为。隐了身形,当先一步闪身迈进了殿内。
我随后紧跟着他,也捏了个隐身诀,乍一进殿,只觉血腥味甚浓,一瞧之下不禁大惊失色,但见殿内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宫娥,细察之下皆是些法力低微的鸟,已经被丹朱打得气息奄奄。此刻她正抽打着的一名女子身上的衣衫倒不似宫娥装束,看背景稚嫩,仿佛十三四岁年纪,语声稚嫩,虽在挨打,却争辩道:“公主乃是我鸟族万仪之表,就是这样惨害同胞的?”
我瞧着这小鸟倒有几分魄力,虽被丹朱抽打,腰杆却挺得笔直,一身素白袍子,身上血迹斑斑,先前听到的惨号之声却是这殿中别的宫娥所发。不由奇怪,借着仙法一瞧之下,不禁愣住了。
面前这小鸟非是一只寻常的鸟儿,乃是一只七翎金凤。
七翎金凤出身高贵,寻常难见,能在丹穴山瞧见,可也算得上奇迹。
凤凰虽祖籍丹穴山,但先祖辈并非一脉单传,只是鸟族族长只能有一位,是以一般不能继承族长之位的凤凰便散落各处,千百年难得回一趟丹穴山。倒不似外祖母,生得两个女儿,一位真身乃是凤凰,一位倒是鸾鸟,这族长之位,倒无争议。
丹朱面色狰狞,怒道:“你还敢辩?”手中凤翎如雨点般落下,不过一时,那小金凤便疼得说不出话来,咬牙苦撑。
我心下不忍,有心要帮这小金凤一回,朝殿外祭出一道仙障来,现了身形步下殿,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呢?不过就是被个男人给弃了,何苦拿个小丫头出气?”一边暗暗戒备,一边上前搀起了小金凤。
雄力跟在我身后,也现了形,寸步不离。
丹朱万料不到我此时现身,全身一阵哆嗦,面上肌肉扭曲,从前秀美的面容瞧着惨不忍睹,我闭了闭眼,从前怎么会觉得她漂亮呢?这般丑陋的嘴脸,衬得那身五彩羽衣也带了些伧俗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