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暗好笑,指着那帕子故意道:“青鸾于针线之上从来没有天赋,瞧着这上面海棠花儿绣得倒是活灵活现,万不是法术幻出来的。非是青鸾不肯用太子殿下的帕子,而是怕污了这帕子之上的海棠,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他闻听此语,将那帕子随手便丢至地上,叹道:“既然青儿不肯用,留着也是多余,不如扔了算了。”上前一步来拉我之时,右脚正正踩在那帕子一角的紫色海棠之上,也不知他从何而来,再抬起脚时,那帕子之上便沾了泥污,那紫海棠便无端带了几分凋零之意。
我心中暗惊:太子殿下出手毫不留恋,这也罢了。我记得那海棠仙子生得我见犹难怜,又对他痴心一片,也换不来他半分怜惜,丹朱当初也是他自己亲口订的太子妃,如今也被气病在殿中,他竟然也不肯前往一步,将来我若真嫁了他做侧妃,盛宠之时万般皆好,若荣宠不在,岂不将一生折辱,也不能换得他多瞧几眼?
——太子殿下忒有些无情了。
我心中虽无合适的人选,但却打定了主意,万万不能嫁了给太子做侧妃,一生屈居丹朱之下,不得开心笑颜。还不如嫁了给岳珂那厮,虽说他有健忘这毛病,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更何况我与他也算得知根知底,东海龙王妃纵是有些厉害,但我若不去招惹她,她定然也不会来招惹我。
但现下太子殿下兴致正好,我倒犯不着与他对着干,万一他气恼之际将我丢在姨母这里,再受她两掌,倒是大大的不合算。
我乖顺由得他拉了我的手,带了我离开了桐疏殿。
雀罗殿内,流年探头探脑瞧了好几回。直到太子殿下笑骂道:“滚进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流年小跑步走了进来,极难开口一般:“殿下,东海龙三殿下在宫门口候着,前来探望掌吏。”
自太子殿下搀着我离开桐疏殿,回了清华宫不过一个时辰,药君被仙童相请来了一趟,留下了许多丹药摇着头走了。我抚着胸口,只觉该处疼的厉害,虽饮了好几杯茶,口腔之内的血腥味却难以袪除,正坐在椅上歇息,闻听此言心下暗惊,这消息也传得快了些。
太子殿下面上神色一僵,许是与我所想一般无二,不过眨眼,复又笑道:“闻听得青儿与岳珂交情尚不算好,怎的今日你方受伤,他便出现了?莫不是你脚上那条红绳在作怪?”
我心中一跳,连忙捂着胸口一幅要呕吐的样子,大大灌了一口茶下去,才道:“太子殿下这不是说笑么?青鸾与东海龙三太子向来是对头,从前也不知打了几场架。若非有旧怨,怎会扒了他的龙鳞?”
太子殿下虽然从来笑如暖阳,但这不过是台面功夫。他既然能向姨母亲去提亲,且姨母也已答应了他,此时我若不能想法退了这门亲,也不能拖累了岳珂,教他与太子殿下为敌。
也不知他是信还是不信,只是似笑非笑盯着我瞧。
我咬咬牙,又道:“至于那根红线,不过是拴凡人的,殿下若是觉得这根线神奇,不如小仙去月老哪里多求几根来,替殿下捡几位仙子瞧瞧,看殿下能不能对这些仙子动心?——对了,今日龙三殿下前来,定然是想瞧瞧我有多狼狈的。他定然幸灾乐祸得很。”
正说着,殿门口已有人笑道:“掌吏还真没说错,本王今日前来就是想瞧瞧你这狼狈样子的。”
龙形虎步,人已到了近前,正是岳珂。
流年指着他喃喃道:“小仙还未通传完……”
太子立时斥责道:“流年休是无礼,还不退下?”
流年讷讷而去。岳珂与凌昌见礼,我瞧着很怕他想起旧事,眸中若有怨怼之意便极是不好。岂料他神色自若,不见一点心伤之意。倒令我放下心来。
太子殿下请他入坐,他便就近捡了我身旁的位子坐了一下来,目光只在我面上扫来扫去,忽然出声道:“我瞧着掌吏面色苍白,难道在太子殿下面前逞强?闻听太子殿下已向鸟族首领求娶掌吏,不久之后掌吏便是侧妃娘娘了,本王在此恭喜太子殿下与青姑娘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