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蔚来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事。k6uk.小妖们绞尽脑汁,想了一夜的自以为无懈可击的劝慰的话,全部都白费了。因为木蔚来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包括他自己。
几日下来,没见他哼过一声,也没见他笑过一下。他总是静静地倚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那湛蓝色的忧郁的天空,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人能活着,始终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来说。
回收厂的群魔血浴之战后,天元市的妖魔鬼怪一下子又全都隐遁起来。夏雨生已经返回学校,继续他的学业;若叶已经彻底与火魅集团断绝了关系,可是一时半刻,又改不了旧习性,他依然是社会上的一个小混混,一个妙手神偷。不过现在的若叶有了新的志向,他要“劫富济贫”。
依然是魔气冲天的天元市,却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而这种平静,仍是很不寻常!
冥界与人间界的通道仍在切断中。这种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平静。而这种平静,却为那个好不容易才复活过来的身子仍虚脱得弱不禁风的人,带来了休养的宝贵时间。
每天有很多人类和妖怪朋友来探望木蔚来,包括夏雨生和若叶。
“蔚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夏雨生每次望着木蔚来,内心都是矛盾着。木蔚来现在之所以能如此平静地与他相处,是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如果,有一日,他突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那时他还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吗?夏雨生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回收厂里发生的事!有一次,看着浴室里镜子中的自己,夏雨生都厌恶憎恨得一拳打过去,将镜子砸碎。正是自己这个身体,将他的朋友毁了……
至于若叶,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有夏雨生那么沉重。失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还在就好。活着就是希望。若叶就是这样的乐天派。
“这样的你,可以不用再背负着伤痛而强颜欢笑的活着,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冰绫偎在木蔚来身后,伸出玉手捋起那一缕黑亮而细长的头发,用木梳轻轻地替木蔚来梳理着头发。如丝般的青丝在梳隙间滑过,就像流逝的时光。
也许记忆可以消失,时间可以消失,但是感情仍是坚若磐石无转移。木蔚来蓦然一回首,朝着冰绫微微一笑……
那笑容淡淡的,纯净得一点杂质也没有,他只是单纯地开心地笑着。青丝披落,拂到柔软的唇边,只听得他轻轻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冰绫……”
或许,他只是无意识地轻吟着;或许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名字对他的意义;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想起来……然而,这一声轻唤,足以令冰绫激动得木梳落地。
就算魂飞魄散,就算失去记忆中的所有,冰绫这名字,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那个历尽沧桑的蓝魂之上。
她紧紧地搂住木蔚来,一串如珍珠般晶莹的泪水潸然落下。木蔚来只是茫然地任由她揽抱着,并不理解那串湿热的泪水中饱含的辛酸与凄伤。
小白呢?
他依然守护在他的主人身边。他更多的时候,是以白狐的形态出现。雪绒般的狐毛又柔软又舒服,还有一种温暖的安全感,令木蔚来非常依恋。
于是,抱着白狐坐在窗畔眺望着缈茫的蓝天白云,成了他最经常做的事,不时用手轻抚着白狐的脑袋。这是他以往习惯性的动作,即使失去记忆,这个习惯也不曾改变。
却是这个温柔的小动作,令白狐沦陷,生生世世,都心甘情愿成为这个人的宠物。仅仅是宠物,就已经足够了。
宠物要有宠物的范儿,于是白狐第一次鼓起勇气,学着小狗的样儿,去舔了舔主人那光滑得像鸡蛋般的精致脸蛋。最是主人一低首的温柔,轻轻亲了白狐一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白狐惊惶失措,一张毛绒绒的小狐脸像被沸水滚烫了一般,涨得通红!“呼啊!”一惊,从主人怀中蹿开,心跳如小鹿乱撞。
失忆的主人更会开玩笑?
腾空翻了个漂亮的跟斗,四肢轻轻落地,不拂动地面的一粒灰尘。白狐再次回首,却看到主人茫然的望着自己,那一弯清澈如水般目光中,有着以往那种令人怀念的熟悉的温柔。于是,白狐摇了摇尾巴,又回到主人的怀抱中……
如是此般,这种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又过了十日,眨眼间,就到了哥多红狐族人一年一度的舞祭盛典。
月圆之夜,盛装的红狐族人在野草芬芳的郊外,举行着狐族的圣典。狐腾圣柱屹立,舞台高筑,桌台围席一圈,美酒佳肴陈列,香味垂涎;灯火通明,曼妙的红狐奏乐响作一片。嘉宾席上有来自长风山别墅的客人们。
向来好酒贪吃的小妖们,早就像饿鬼投胎,对席上的美食是狼吞苦咽,连连称赞,人间极品。舞祭还没正式开始,这些小妖们每只已经吞下十份红狐族人的食物的份量,何谓一吃惊人。
也许对这舞祭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服饰。这红狐族人,自己疯魔就罢了,不但全体族人不论男女老幼,统统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而且还要求客人也要跟他们穿得一模一样!
“叮叮当当……”脚铃缭动,一袭白衣飘落在舞台上,即兴音乐的节奏随即改变。在台上担当舞祭师的是红狐族中,最年轻最美丽的女孩——冬冬的姐姐静秋。但见她手中红影一闪,半月红扇伴随着她那曼丽多姿的身段,在传统风情的狐族音乐中飘飘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