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将木蔚来抱入内厅,轻轻放在床之上,又用衣袖帮他拭去额头的冷汗。哪知木蔚来在昏迷中又吐了一口血,心痛的小白又流泪了。
“为什么主人就非要受这种折磨……烂好人的下场啊……”吸了吸即将滴答的鼻涕,也顾不得纵横满脸的泪水,只是惶恐地抹着那刺目的血迹。
双亲惨死,胎死腹中,小白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可是为了主人,小白的眼泪竟然如滔滔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对主人老是充当烂好人的个性,小白早已看不顺眼。若不是凭着那个不死之身,主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正好验证了一句话,好人活不长。可仔仔一想,若不是主人这性子,就没有现在的小白!
小白傻傻一笑,心里叹息:否认主人的做法,就是否认自己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比起丽雅主人,我珍视蔚来主人?
明大夫看到这位神龙小白,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唉气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总觉得这位能哭能笑,真情流露的神龙,就像一个任性而又可怜的邻家小孩。龙,其实比人类更易动情,情更真,更直。漠然,明大夫想起一千年前,龙与人类的爱情神话……
可木蔚来的病情急转直下,她岂有时余思缅古伤?遂把外厅的古琴搬入来,盘膝坐于蒲团,将琴横于膝上。转轴拔弦,寥寥几音,未成曲调,已成曲韵。左手吟猱,右手抹挑,清和淡远,静如止水,悠扬幽怡,抚寂凡尘。
一曲天簌,竟抚安了那穿肠噬血的千年蛊虫,令它暂息休眠,停止了在木蔚来体内的破坏。见木蔚来不再吐血,小白才破涕为笑,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稍稍舒缓下来,回过头问明大夫:“真神,这是什么曲子?”
“《清和吟》,对暴戾的千年蛊虫来说,这是催眠曲。”明大夫悠悠说着,并没有停下手调拔琴弦。
“原来一首曲子就能对付得了那千年蛊虫啊?亏哥哥在这里活了一千年呢!他是要早点学会这曲子,我的主人就不用受那么多痛苦啦!”小白脸上的伤悲早已一扫而空。
明大夫笑了笑,“这曲子是我自创的,外人又如何得知。”
“请你教我弹《清和吟》!你要什么报酬只管说,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小白走到明大夫面前,跪下来。
小白这一举,着实令明大夫差点连弦都拔断了,“你真是折刹我也!我只是人类,怎能承受你这一跪?快起来!”
“主人为了小白,连性命也不要。小白为主人做这点算什么……”更何况,主人现在变成这样,是自己害的。小白想到这里,眼泪又来了……
“这曲现在不能停,否则前功尽弃,神龙大人,请你不要令我分心好不好……”堂堂神龙跪在自己面前哭?明大夫受不起啊!更想不到,这神龙对那人用情竟然如此之深!
“好好……不打扰你哈……”一听会危及主人,小白不敢鲁莽了,乖乖地退回木蔚来床边。
平心而论呢,小白觉得这明大夫的琴技,不知比那高傲自大的海蛟要高出多少倍。听闻哥哥海翔灵也好弹琴,看来这大夫情人的身份越来越有可能,这不有了共同爱好?
一曲清音撩拔了半夜,最后明大夫按弦收抹,万籁俱寂月无色,唯见寒星满天照。
明大夫收神缓心,放下古琴,步于床边,执手把了木蔚来的脉搏,脸露喜色:“他的脉象平稳,暂时不碍事了。”
“太好啦!”小白高兴得跳起来,绽放出天真爽朗的灿烂笑容,尽管与俊雅的脸完全不相衬,煞是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