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芝带着周诚和小屁孩儿去的地方是村里的祠堂,路上她还叮嘱周诚别说自己是古汨派来的人,三人推开祠堂大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
祠堂里打着火把,村民散落地搬了马扎席地而坐,上面坐了几个衣着华丽、目光如炬的老者,村长坐了中间,拄了一根拐杖,火光映得脸庞通红,气色倒是不错。
三人寻了个角落坐下,等着看热闹,尤其是小屁孩儿,人一多就开始犯晕,整个人坐立不安,摇头晃脑的,准备看热闹呢。
“乡亲们靠山吃山,一年到头也采了不少山货。稻花村的老规矩了,除了每年和山上老神仙们做交换,剩下的,大家尽可以拿出来换些东西。”
老村长咳嗽了两声,对下面地乡亲说道,说完向旁边坐着的几个人点点头。
一个锦衣老者说道:“老规矩,有古汨派坐镇此地,反正我宗镬是不敢破坏规矩的。”
“我马老三也是义字当头,大家有什么东西只管拿出来,我高价收。”
几人轮流表了下态,只有坐在末座的一个老头,耷拉个脸,也不抬头,时不时地喘一下气,好像受了什么伤一样,几乎没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老村长微微点头,手中拐杖一挥,说道:“大家就把存货拿出来吧。好货不过年,土办法也很难保证山货的效用不下降。”
下面一阵小声的议论声后,一个妇人第一个拿出来一个墨石盒子,里面装着一只虬根状的药材,递给老村长。老村长只是看了一眼,就说道。“十年成分的老黄岑一根,功效安胎,去腑内杂气,药性神奇,诸位看看谁需要吧。”
几个锦衣老者交头接耳一阵,以他们的资历,这药材还不是闻一下就知道真假了。这老黄芩安胎的功效是其次,去腑内杂气才是最诱人的功用,对武学修炼者有不小的效果。几人低声交换了下价格,不时便有一个老者胜出,说道:“白银五十两,外加盐一担,上等丝绸三匹。”
“好。”那妇人闻言,欢喜不已,走上前接了仆役递过来的银两和布匹,高兴地下去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眼露羡慕,稻花村一直缺少布匹和盐这些日常生活品。除了最好的药材要上交给古汨派,以换来生疮病痛时得到救治和庇护外,其他东西就拿去换了生活物资了。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上前换了东西,其中不乏人参,只是年份太少,大多只有一到两枚的五片复叶,不过几年的成分,被几个老者抢着换走了,对周诚来说,倒是没什么用处。
其中也有一些人拿出了药材,结果没人换。那些药农脸上的愁苦让周诚心里很受触动。
“公子,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吗?”山芝望着那几家没有换到财物的人家,心里有些难过,小声说道:“真可怜,药材换不掉,年关也就难过了。”
山芝家虽然不采药材,靠了一个阁楼小客店过日子,但也不阔绰,能体会到那些药农的难处。她很希望眼前这个“小神仙”能买几样。她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山里丫头,知道周诚是山上下来的,也猜到他估计和每年来收东西,治病的那些山上神仙是一路的,但也不刻意回避。
有时候两个群体的身份差了太多,反而会让弱势的一方变得坦然,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冲突和奢想。
周诚想到自己下山也带了些银两,就是没有生活品之类的。看着他们因为交换不出去药材,不知为什么想到了那一对河边小村的老人,心里一痛,就对身边的山芝说道:“回头你找找这几户人家,拿这些钱去收下来吧,好歹过个好年。”
递了一个钱袋给她,山芝这丫头还是值得信任的。钱财对他不过是行走尘世的方便之物,可对于这些靠山吃山的人来说,就是度过年关的最大依仗了。
“公子真是好人,可惜这次没有遇到什么好东西。”山芝接了钱袋,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会在这个一年一度的小型交换会上找到什么好东西,结果却都入不了这位“小神仙”的法眼。
周诚善意地笑笑,示意没事,正准备起身,却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古汨派脚下的药农原来只有这点东西,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说话的原来是那个一直敬陪末座的老头,此时已经抬起了头,整张脸好不吓人,褐色,犹如一张树皮,和那沙哑的声音配在一起,实在是有吓小孩儿的用处。周童就吓得一退,站在周诚屁股后面去了。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坏人,坏人…”
那老头只是扫了一眼周诚这边,也不多看,一边咳嗽喘气,一边坐等。
“这位客官,不瞒你说,村中确实尚有一两样好药材,只是不知你究竟想要什么,又有什么东西来换。”
老村长闻言,见多识广的他当然知道这人不会是空口说话,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生过抢掠事件了,一旦有人行凶,古汨派的剑仙们只需一时半刻就能把人捉回来,也就从没有大客商或者武林人士敢行凶,传闻这个村子可是有老神仙眷顾的。
那吓人的老者微一挑眉,说道:“老夫想换三十年的人参一株。”
“三十年?这……”
“这老头是不是疯了,三十年的人参,就算人家不上缴那些山上的老神仙,也不一定卖给你吧。”
“我看八成是脑子有问题。”
“是啊,甭说三十年,就是有十年人参,我也马上回去调集物资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