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熙冉怔了怔,容紫嫣松了口气点头:“也好,四嫂快些送四哥回去吧。”韩澈望着方静好,半响,轻轻一笑:“一起走吧。”
“不,难得出来倒扫了大家的兴,韩少爷陪葛小姐和五妹多玩会吧。”方静好轻轻扯过容少白便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容少白竟然没有反抗,只是眯着眼,朝她轻蔑的一笑:“舍不得了?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你的韩少爷?”
方静好不去看身后的目光,也不理睬他,叫了辆马车便往回驶去。
醉酒的人果然比平时更重了些,回去的路上,容少白几乎是倒在方静好身上的,她几次想推开他,可他像是八爪鱼一般粘在了她身上,直到多给了些银两与那位马车师傅,才算顺利把他“搬”进了屋子,扔到了床上。
做完了这些事,方静好喘了口气,正要转身,忽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靠上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
方静好扭头便看到容少白迷蒙着双眼盯着她,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困境中的狼,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的情景,猛地一惊,推了他一把。
“砰!”只听一声声响,容少白犹如弧线般直直的倒地。
方静好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用了几分力,回过神来,她踹了他一脚:“发什么酒疯!”
不会喝就不要逞强,竟然醉成这样。
可是过了半响,地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容少白喝酒她是看到过的,虽然真正的酒量不知道如何,但终日吃喝玩乐的人大概也就这点优势了,不至于会醉到不省人事吧?
她慢慢的走过去,蹲下来,迟疑着伸出手摇了摇他:“喂!”
“喂——”
猛地,容少白被摇晃的翻了个身,方静好顿时愣住了。他此刻竟然像只煮熟了的虾子一般,一层密密的潮红一直从额头蔓延到了脖颈,这是……发酒斑?
犹豫了一下,她把手指伸到他的脸上,指尖炙热的温度让她下意识的缩了回来,现在的容少白竟然像是一只刚灌入沸水的热水袋一般滚烫滚烫。
她凝住了。
“容少白!”她奋力的拍打他的脸。
“容少白!”
“容少白!”
半响,她放弃了,咬了咬牙正要走出去,到了门口脚步却顿住了,深吸一口气,又走了回来,把容少白从地上拖起来,两只胳膊挂在自己的肩膀上,费力把他重新放回床上,才关了门出去。
她很想去院子里赏月赏星星做什么都好,只要把他当做透明就好,可是他倒在地上的模样不断在她脑海里闪过,她叹口气,罢了,她毕竟不是那么心狠的人。
一炷香的功夫,张掌柜请来了大夫,大夫摸了摸容少白的额头,蹙着眉沉思半响,扭头问道:“四少爷是否有旧疾?”
方静好摇摇头:“只是刚才喝了些酒。”容少白只有把别人折磨至死的本事,哪会有什么病?
“或许……”大夫有些为难的开口,“有什么隐疾是四少奶奶不知道的?”
方静好张大了嘴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暗病”这两个字,心里掠过无数种可能性。容少白花前柳下,虽然似乎对文娇龙颇为真心,但这种事是说不准的,那些衣冠楚楚的男人都免不了私下有些名堂,何况是个纨绔子弟?难道,真的是过了什么“暗病”?又或者,他曾与人打过架留下什么病根子……
她蹙着眉沉思,忽然脑海里闪过什么,一把撩开容少白的袖子……果然,那只手已肿的不成样子,伤口也开始化了脓。
半个时辰之后,大夫叫人取了药:“伤口本就不能浸水,加上四少爷舟车劳顿、旧伤崩裂,吹了风又喝了酒,虚寒入侵,才会如此。连续服三天的药,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幸好就医及时,否则这条膀子怕是要废了。”
方静好付了诊金,又让张掌柜送大夫出门。
那大夫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息,“唉,现在的年轻人哪,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个的身子……”
方静好定定的看着容少白,忽然想起下午他划船时的情景,伤口也许是用力过度才崩裂的,她记得那日他洗澡时,她曾揶揄他,不知明日胳膊会不会废了。没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身边现在只有她而已,她不能真的看着他胳膊废了,那么只好所有的事都扛下来。
方静好身心疲惫的在厨房里煎着药,呛了一鼻子的灰,不觉苦笑,原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你……”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却在看到她的时候顿住了。
方静好转过身,看到韩澈正站在她身后:“我想去看看四少爷,敲门却没人应,看到这边有灯火便过来了。”他脸上浮起一丝微微的惊讶,“你这是在做什么?”
“煎药。”方静好无奈的笑一下,“他不是喝醉了,是手上的伤口溃烂,发了风寒。”
韩澈沉默片刻道:“我去叫伙计煎药。”
“不用了!”方静好拦住他,“大半夜的,他们为了开张的事都忙了一整天了,让他们好好睡吧。”
“这药要熬很久。”韩澈道。
方静好浮上一抹疲惫的笑容:“我习惯晚睡。”她侧过脸,用扇子煽火,隔了半响,身后安静的没一点声音,她以为他走了,转过头,竟然还在。
“你去睡吧,过几天还要忙呢。”她道。
韩澈轻轻一笑:“不打紧,两个人在一起,时辰会过的快些。”
方静好的手捂在温热的火炉旁,心底漫过一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守着一壶药,时间仿佛便真的过的快了些。
忽然间,一个人的脚步声打断了这片静瑟,从门口匆匆进来一个人,竟然是葛熙冉。<div>